程斌揮了揮手,示意讓她隨便。
天終于黑了下來,篝火在巖石和越野車之間不停跳躍著,勾勒出一道道明暗不同的影子,仿佛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無窮惡意的體現。
麗貝卡扔掉手槍,雙手捂著耳朵卷縮在石塊的縫隙里,喃喃低語著自己也聽不清的話。
程斌盤腿坐在火堆旁邊,用一塊棉布就著火光清理槍械,黑暗當中,不時傳來低沉的呻吟聲,但是顯然他對此毫不在意。
“你就不能行行好,給他個痛快嗎?”麗貝卡終于忍不住了,她撐起身,瞪著程斌說道:“明明是你射偏了他才沒有死。這是你的錯誤。”
“不。”程斌很平靜地說道:“我從來都不會射偏,所以這不是我的錯誤。”
過了好一會,麗貝卡才明白過來,她難以置信地望著程斌,“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并不想當獵人。”程斌用穩定的速度把手里的槍重新組裝到一起,然后說道:“我明白送你回楓葉鎮。”
麗貝卡惡狠狠地瞪著他,彎腰拾起自己的手槍,大步走了出去。很快黑暗中傳來槍聲,一聲接著一聲。
“見鬼。”程斌低聲罵了一句,麗貝卡拿的槍是他給她的格洛克,十七發彈匣,不過程斌沒給她壓滿,主要是擔心這妹子開槍的時候摟住了不放手,子彈亂飛的時候,顯然數量越多誤傷友軍——也就是程斌自己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不過十發子彈用來鞭尸也足夠用了,程斌想到天亮之后自己可能還要收拾血肉模糊的尸體,就覺得蛋痛。
槍聲停下來之后,又過了好一會,麗貝卡才提著打空了彈匣的格洛克走了回來,沉默著向著程斌伸出左手。
“干什么?”程斌側頭打量著她說道:“我不覺得現在握手是個好主意。”
“子彈。”麗貝卡瞪著他說道。看起來她的心情不太好,本來有點話嘮的毛病都改了。
程斌默默地伸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手帕遞了過去,麗貝卡不耐煩地撥了一下程斌拿著手帕的手,“謝謝,我沒哭,給我子彈。”
“不是讓你擦眼睛。”程斌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里沒擦干凈。”
麗貝卡沒有接過手帕,而是繼續瞪著他,然后突然轉身向著河道中間跑去,那里有水。
“還要吃點東西嗎?”程斌提高聲音叫道,然而麗貝卡并沒有給他回音。
程斌聳了聳肩,心想殺個重傷垂死的人用十發子彈,還把剛吃的東西都吐了,這成本還真不低,不愧是鹽湖城出身的大小姐,就差沒搞乾坤一擲了
過了好一會,麗貝卡才重新回到篝火旁邊,她的頭發濕漉漉的,看起來不光洗了臉。
“擦干吧。”程斌把手帕扔了過去,“當心感冒變成肺炎,這里可沒有群體免疫。”
“我身體很好。”麗貝卡接住了手帕,悶聲悶氣地說道:“你是故意的。”
“如果可以的話。”程斌說道:“我倒是希望更多的人體驗歲月靜好。”他看著兩人之間的篝火說道:“只是我不想為你負重前行。”
他喃喃說道:“至少在這片土地上,沒人值得我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