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學會尊重別人。”程斌說道:“他都被你打死了,給挖個坑不過份吧?”
麗貝卡想了想,很想說“過份”,不過估計程斌也不會因此就放過自己,只好認命地揮起鐵鍬。
但是很快她就后悔了,這一帶雖然是在河邊,但是那條河已經干涸很多年了,里面流淌的水量顯然不足以滋潤到這么遠的地方,再加上已經好久沒下過雨,這里的地表相當堅硬,一鍬下去挖起的土都裝不滿她的飯盒,沒挖幾下,她的手掌上就被磨出了一個水泡。
看著她盯著手掌上的水泡發呆,站在一邊看熱鬧的程斌笑了起來,“要喝點水嗎?”
他說道:“你可以戴上手套,感覺會好一點。”
麗貝卡瞪著他,發現沒什么效果之后,果斷扔掉鐵鍬。
“我不干了。”她說道:“殺掉他們再給他們舉行葬禮?這樣做對你那可笑的道德感有幫助嗎?”
她憤怒地走到程斌面前,對著他重復剛才的話,“這太可笑了。”
“你知道什么?”程斌并沒有生氣,當然也沒因為麗貝卡的憤怒就改變自己的主意。他把手里裝著水的瓶子遞給她。
“我這么做的確是為了自己,但是和良心與道德無關。”
他看著麗貝卡說道:“在荒原上,談論道德是很奢侈的事。”
“如果你在荒原上活得足夠久。”程斌慢吞吞說道:“如果你足夠強,你總會殺死足夠多的人。”
他一臉嚴肅地說道:“然后你會發現,剝奪別人的生命,把他的財物據為己有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整個過程甚至連一秒鐘都不到,花費也許只是一顆子彈。”
“然后你會迷戀上這種感覺,心里不會對生命再有敬畏。”
“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被荒原改變了,和在這片土地上游蕩的野獸沒什么不同。”
程斌看著麗貝卡,很認真地說道:“我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人,但是我不會輕視生命。殺人雖然可以很簡單,但是我們不能讓它真變成那么簡單。”
“所以你要埋葬他們?”麗貝卡若有所思地說道。
“所以我要埋葬他們。”程斌說道:“只要有可能的話。”
他看向坑邊的尸體,說道:“你可以把這個當成一個錨,它能拉住你不會變成殺人狂。”他說道:“起碼我是這么希望的。”
麗貝卡沉默著看了他一會,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手套,轉身拾起鐵秋重新埋頭苦干起來。程斌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在麗貝卡忍不住停下來喘氣的時候接過鐵鍬。
“我也來挖一些。”他說道:“畢竟這家伙中的第一槍是我打的。”
麗貝卡沒有謙讓,她退開幾步,突然說道:“你讀過書?”
“什么?”程斌專心挖坑,沒有抬頭,口中應付道:“我當然讀過。”
“我是說。”麗貝卡說道:“你說話的方式證明你接受過很好的教育,而且你知道命運交響曲。”
程斌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著說道:“那又怎么樣呢?”他說道:“無論你知道多少,死了就只能占這么大一個坑。”
他說道:“連世界都毀滅了,這些還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