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遠、楊梅,還有一個叫胡燕的女同學召集下,大家湊在一塊簡短商議后,一致決定先在街上買酒水吃食,中午去天池山野炊。
也沒搞什么AA制,就是大家隨興湊點份子錢。
馬天佑拉開手包,順手掏了200元遞給楊梅,跟著就有人起哄,說是終于親眼見著大款了。
最后,20人湊了700多塊錢,在這個年代包兩桌席都綽綽有余了。
天池山上無天池,它只是一座300多米高,滿山怪石嶙峋,大樹蔽日的小山。山上有座小廟,名為天池廟。
春天的天池山最是迷人。桃花、櫻花、梨花、茶花、梔子、丁香、三角梅……
叢叢亂石間,它們競相綻放,雜花生樹,暗香襲人,如同一個天然園林。
馬天佑記得,高中年代以后,每隔幾年,總會有同學邀約到天池山一會。
在半山腰一處林間草坡,一伙同學圍坐下來開始野餐時,馬天佑腦子不斷蘇醒著有關天池山的前世記憶。
看著眼前這一張張或嬌美或俊朗的面孔,一時恍如隔世。
高中年代的馬天佑作文寫得好,一手鋼筆字又很漂亮,當年在學校的高考動員大會上,他還代表高三學生,上臺宣讀過自己寫的迎考檄文。
賢柏中學91級11個班,600多個學生,很多人都算認得馬天佑。
野餐自然有酒,啤的白的,馬天佑來者不拒,自己也主動站起來打了一圈酒。
前世馬天佑人到中年,越混越差,跟這幫同學的交往漸漸淡了,這一世他自然想撿起這份單純的情誼。
前一世走過很多地方,認識過很多人,最后方知當年這些同學之間的感情如何彌足珍貴。
哪怕十年不見,哪怕學生年代并不相熟,大家見著了就真的很開心,相互給對方留有一份有關青春的美好記憶。
無關地位,無關身份,無關世間所有必須忍受的茍且。
所以,馬天佑今天很開心,也是真開心,最后迷迷糊糊的,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他折開包里的紅嬌煙,一根根散去,那些抽煙的男同學紛紛都嚷了起來。
馬天佑沒想過什么顯擺,不就是18元一盒的煙么。
那些同學,也沒人覺得他顯擺,一個財政所副所,抽一盒這樣的煙不是很正常么。
感覺有些招架不住了,馬天佑借口尿遁,拎著手包,爬上不遠處有兩層樓高,看起來像一個豹子頭的大石堆。
石堆頂上有一大塊平地,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伸展出巨大的枝冠,綠蔭如蓋,幾乎完全擋住了石堆上方火辣的陽光。
馬天佑躺下來,枕著山石,吹著山風,沉沉睡去。
眼前終于看不見那每隔一段時間就來煩人的機械提示——
“系統尚未載入,宿主是否接受……”
馬天佑做了一個夢,夢見前世再婚后生下的3歲小女兒,胖乎乎小手里拿著一支蠟筆,在他臉上猛戳一氣。
夢中,他知道自己這是在做夢,也知道從此跟女兒時空兩隔,不由一陣揪心不止,忍不住要潸然淚下。
突然間又醒了,卻見盧遠手里拿截樹枝蹲在一邊,一臉壞笑。
弄醒了馬天佑,盧遠也一屁股坐下來,從馬天佑手包里掏出一盒紅嬌煙拆了封,取根煙點了,煙盒又扔給馬天佑。
“就知道你小子躲這來了,起來抽根煙,醒醒酒。”
馬天佑也爬起,取根煙點了。
“馬兒,最近在白龍鎮混得不錯嘛,這煙不錯,夠檔次,聞著都覺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