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佑退出安靜的房間,順手將三個廳的燈全打開了,屋里頓時燈火通明。
然后,叫了安勇和馬玲兩人都出來,坐在客廳閑聊。
這兩人都感覺出來了,馬天佑今晚心情似乎很不錯,甚至都夸了安勇這幾天學做飯有進步。
安勇手里夾根煙,別過頭去偷偷撇嘴。
格老子的,我信你個鬼,這個家伙壞滴很。前天都還笑話說,我做的飯菜可以取個名,叫什么“狗不理”。
聽到這幾個字,安勇當時就氣得牙癢。
安勇以前沒進過廚房,安靜也比他強不了多少,以前在家頂多就會煮個面條餃子湯圓什么的。在安勇眼里,只要是個正常人,看一眼都會了。
然后,這屋里他可以請教的人,就只有聽說打小從六七歲開始就在家做飯的馬玲了。
安勇甚至不能想象,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如何能一個人對付農村那種大鍋大灶的廚房,還得同時在灶里燒柴禾。
安勇也聽說馬天佑其實也會做飯,只是他就從沒見過馬天佑出手,也從不愿在廚房里指點一下經常手忙腳亂的他。
安勇曾經忍不住問過馬天佑,然后當即就被反嗆了一句——
“你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正好我就是君子,此生我絕不沾庖廚了。你安勇可不能跟我比,你現在還是小人,子曰,‘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為了這句話,氣得不行的安勇還專門跑了趟書店,翻了半天書才搞明白,馬天佑上次解釋的“君子遠庖廚”,真是人家說的那種含義。
而罵他“小人”,實際上是在笑話他安勇還沒長大,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
泥馬,這個月我都18歲了好不好……
安勇很不服氣,只是想著以后必須得跟著馬哥闖社會,被人家那張嘴損得再難受也只能忍了。
安勇腦子里翻騰著這些意識流,那邊的馬玲也在跟馬天佑討教記者采訪寫稿的事,突然——
安靜睡屋門前,通往休閑廳的甬道,傳來不輕不重的,仿佛鞋跟敲擊地板的聲響。聲音雖然不大,聽起來卻很清脆。
安勇猛然想起,前幾天馬天佑曾跟他說過,安靜能不能再站起來,就在這段時間看結果了。
難道……
掐了煙頭,安勇刷地一下站起來,雙眼直勾勾盯著休閑廳的甬道入口。
安勇的反應,也提醒了馬玲,然后她也聽到了腳步聲。
一時間,屋里除了那腳步聲的脆響,落針可聞。
兩人見馬天佑還坐在沙發上,還悠然自得地抽煙,這一瞬間,如同啟開一瓶搖晃很久的啤酒,那預感像酒泡一樣迅速升騰,從心里直達發脹的頭皮。
果然,甬道中走出安靜的身影,她停在休閑廳,雙目噙淚,笑望著呆若木雞的安勇和馬玲。
“靜姐!哇……”
馬玲揉揉眼,發現看到的是真的,便狂喜著朝安靜跑去,一抱上就歡呼不已。
安勇合上了張開的大嘴,呆滯的眼神先看看安靜,又看看一臉微笑的馬天佑,才明白他剛才為何叫自己和馬玲一起出來了。
真特么能沉得住氣,真特么能裝啊。
見著安靜挽著馬玲,兩個女孩一起走來客廳,安勇的眼淚,突然開始撲簌簌直落。
“姐!……”
“小勇!”
安靜走過來,將自己的頭靠在安勇肩頭,眼淚也是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