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秘書如蒙大赦,朝著門外走去。
陳愛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報紙,放在李仲易的辦公桌上:“李市長,這是怎么回事?”李仲易展開報紙。
商業時報,頭版頭條,黑體字印刷著——三菱公司與尚海電氣公司合作,建設電機廠,總投資五千萬元人民幣。
李仲易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不缺乏聰明人,利用騙的手段,始終只能騙一騙無知的職工,對于陳愛華能夠發現這一點,他毫無意外道:“陳廠長,市里也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就找兩個騙子,就要拆掉光明機械廠?”陳愛華氣得額頭青筋凸起,指著李仲易咆哮起來。
李仲易目光咄咄的望著陳愛華:“陳愛華同志,不要激動,先冷靜冷靜。”
陳愛華歇斯底里的道:“我冷靜不了,我實在想不通,市里居然會找兩個騙子,騙著我們把光明廠拆掉,你這讓我怎么跟眾職工交代,怎么跟國家交代……”
李仲易一拍桌子怒斥道:“你還好意思說。”
陳愛華愣在那里怒視著李仲易。
李仲易憤憤道:“你是光明廠的生產經營第一責任人,你們生產的產品賣不掉,你不在自身找原因,難道要來怪政府,你們廠大半年都沒接到訂單,廠子支撐到現在全靠銀行貸款。”
“那也不能把廠子拆掉。”
李仲易望著陳愛華語重心長的道:“光明廠幾個月沒發工資了?”
陳愛華嘆了口氣道:“四個月。”
李仲易笑道:“再過一個多個月就要過年了,你能發齊工資嗎?”
陳愛華搖搖頭:“你也知道光明廠沒錢。”
李仲易聲音陡然抬高八度:“五個月不發工資,沒有這場戲,光明廠的職工會把你撕成碎片!”
陳愛華沉默不語。
李仲易指著陳愛華:“你廠里解決不了職工的問題,職工會來找政府,你不知道政府有多困難。很多事業單位半年都沒有發工資了。”
陳愛華支支吾吾的道:“那將來怎么辦?”
李仲易咆哮道:“這事應該問你,而不是問我。”
陳愛華期期艾艾的道:“李市長,我們……我先走啦!”
“等等……”
陳愛華轉身。
李仲易接著詢問道:“你和華北重工的馬總談得談的怎么樣?”
陳愛華憤憤的道:“這個馬總真不是東西,他說只要設備不要人。我問他。我們廠的職工怎么辦,他說,扔給政府……”
李仲易點點頭,不置可否的道:“先這么著吧,倒有幾家公司想要你們光明廠的設備,過幾天市里牽頭,搞個拍賣會,價高者得,你回去先準備準備。”
陳愛華神色沮喪的離開市長辦公室。
……
光明機械廠職工家屬院,徐蓉拎著菜籃子回家,頗為意外的望著坐在桌子前看著報紙的陸振華:“怎么沒去上班?”
陸振華頭也不抬:“上什么班,都停工了。”
這句話,說得雖然輕松。可是在陸振華心中,卻充滿了苦澀。
原本,他以為光明機械廠也是生存了半個世紀的國營老企業,與那種壽命不過三兩年的私人企業不同。
可是,眼下光明機械廠不僅僅會倒閉,反而會進入破產清算程序,然后,把所有的設備都公開拍賣。
事實證明,他陸振華錯了,而陸文皓才是對的。盡管他不想承認,可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如果說,以前對陸文皓的支持力度大一些,光明公司的改革快一些,或許說,光明公司不會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就雪上加霜,直轉而下。
徐蓉不解的問道:“市里也不管了?”
“怎么管?拿什么管?”
陸振華沒好氣的道:“全市這么多企業,掙錢的沒幾個,停工的差不多有七八成,市里倒是成立了一個什么減虧增效辦公室,可是我們光明廠的產品賣不出去,什么辦公室也沒辦法讓我們起死回生。以往我們光明機械廠能掙錢的時候,那都是市里的金疙瘩。現在不景氣了,就都成了包袱。”
PS:馬上反轉就要來了,節奏是有點,有點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