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有所作風。
辛棄疾問:“你想如何?”
韓絳回答:“與我隨行的還有兩個人,一位是禮部尚書、副相王公的門生崔壹葉。另一位是諫臺作夢都在彈劾我韓家的,有諫臺第一舌的原左正言沈羽然。既然淮南東路是一張網,這網總要先撕開一個口子,加上這兩位是準備盯死我,所以肯定要先干點正事。”
王希呂點了點頭:“此事怕困難重重,你今年怕還不及冠吧。”
“年少,未必就無用。”
“好。”王希呂點了點頭:“四號大倉,全倉十六庫,其中有一半糧倉中的糧食被轉賣,而買糧的是魏家。豪商魏家,揚州第一鹽號的魏家。”
韓絳站了起來:“兩位先生,區區一個商人,你們怕我辦不了?”
王希呂起身走到韓絳面前,盯著韓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鎮安候亡妻的娘家堂兄,和李幸什么關系,韓小官人不懂?”
韓絳沒接話,只是反問道:“先生確定?確定四號大倉一半糧食沒了?”
“小官人要誠意,這便是老夫的誠意。”
韓絳長身一禮:“那兩位先生等我韓絳的誠意。”韓絳說完,起身再次一拱手大步往外走。
韓絳走了之后,辛棄疾問:“仲行兄,此子來何意?”
“猜不透,但韓節夫此人非忠良之輩,他不好。”王希呂原本想說韓侂胄的為人,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辛棄疾懂,韓侂胄認定的也是前幾位權臣相同的方式,用的是陰懷向背的作風,用現代的話講,叫疑罪從有。
辛棄疾說道:“且行且看吧。”
“恩。”王希呂也認可這個說法,他二人都是極有抱負的,卻不得施展,韓侂胄非忠良,可當下能影響朝堂的人當中,主和派居多,在他們眼中這些不思進取,只思固守安樂之輩,其實也未必算忠良。
再說韓絳。
離開王希呂處之后,等崔壹葉與沈羽然上了馬車,韓絳倒沒有回避:“我來見兩個人,你們可以記錄在案。分別是仲行公與幼安先生。”
兩個被罷官的人。
一個是直接因為韓家被罷的官,另一個雖然與韓家無關,但卻與吳家有那么一點點關系,主要還是主和集團下的手。
沈羽然拱手:“韓勾事(韓絳的官職是正八品淮南東路勾當公事,勾當就是主管的意思),問一句,今日之行是私事,還是公事?”
韓絳很正式的回答:“公務,嘉王殿下非常關心淮南東路的軍防公務,去年的時候有許多人彈劾秀州負責轉運江浙東路的糧食有虧空,所以前來查一查。仲行公雖然離開朝堂有些日子,但門生故吏還是不少的,我便前往打聽一二。”
既然是公務,沈羽然就拿筆記下了,韓勾事先行秀州拜會仲行公。
韓絳將早就從那厚厚一疊子彈劾文書中抽出的關于秀州轉運虧空的彈劾遞給了沈羽然,這一份沈羽然有印象,因為他就是臺諫的一員,也知道這是誰諫的。
崔壹葉問:“韓勾事有何計劃?”
韓絳笑了笑:“當然是依律辦事。”
崔壹葉點了點頭:“好,那就依規矩先辦驛行,然后正式遞上公文,先查四號大倉,若真有問題,便可依律再查其他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