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皓桁語調很慢,他開始和吳家三兄弟講道理。
“兩年前,瀘州有亂。時任四川制置使京鏜調兵平亂,你五兄不高興,朝廷敢怒不敢言,只能調京鏜回臨安,而后立即有人借機彈劾你五兄,理由很簡單,四川的財權在你們吳家手中。”
話說到這份上,其實很清楚了。
這就是世襲與反世襲之爭。
吳家不強硬,全族死光。
吳家強硬,朝廷雖然眼下沒辦法,可這怨恨卻是越積越深。
眼下,朝廷確實嬴了半步。
吳家老五吳挺死后,朝廷用了許多辦法硬是沒讓吳家人接任他留下的職務,眼下吳家與新來的朝廷官員正在巴蜀各地斗智斗勇。
一邊為保自家,一邊為消弱吳家。
朝廷用了許多招數,就是為了拆散吳家軍,這樣作的后果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嚴重消弱了吳家軍對金軍的作戰能力。
同時也在吳曦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怨恨。
錢皓桁拿起酒壺,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上了賊船的。”
吳抦遞過自已的空杯:“怎么講?”
“哈哈。”錢皓桁大笑幾聲:“從韓絳來到臨安府,活下來站穩之后的那天開始,他就不打算給趙家當臣子。他走了三步,第一步就是我錢家,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被臨安府老賊韓節夫收為養子的人,一個見面就拐走了我家姑娘。”
吳家三兄弟都把酒倒上了:“這要喝兩杯。”
趙雙塔興趣更大:“皓桁兄,你多講講,這個有趣。”
“沒趣,他以前也稱呼我為皓桁兄,我卻不知他要娶我家姑娘。再說第二步,淮南東路布了很大的一個局,過程匪夷所思。但他成功了,而且又多走了一步,重金賄賂的金國重臣,金國這次傷的會很重。接下來就是第三步,宛城。”
吳抦放下酒杯,翻開了錢皓桁給他的書冊。
攤丁入畝。
吳抦眼下是吳氏一門的當家人。
不是他沒兄長,也不是他最優秀,而是吳家有許多兄弟子侄都被困在東南,給安排一個小官,或是不怎么重要的官職,總之不讓人回到巴蜀,這是朝廷瓦解吳家軍的手段之一,也算是變相的押了人質。
吳揚開口:“有些事,我吳家背不起。”
錢皓桁很平靜的回了一句:“誰讓你吳家背了,我錢家都不背。且看我那女婿的第四步,第五步吧。我們今天來,不是勸說你們吳家,只是來確定物資交易與運輸路線的保障,其余的且行且看吧。”
吳抦問:“第四步是什么?”
錢皓桁搖了搖頭:“不知,知道也不能說。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第五步,這一步相當的有風險,雷州。”
“雷州?”
“對,就是雷州。雷州眼下正在聚集力量要辦一件大事,你們應該知道雷州以西朝廷的掌控力是極低的,若雷州的大事能辦成,朝廷能不能掌握雷州不重要,他能掌握。”
錢皓桁知道一些細節,可他不敢相信。
因為雷州正謀化的時候偷襲交趾城,也就是自稱大越國的升龍城。
而且已經有很大的進展。
北邊有廣南西路許多部落的支持,因為越國趁著宋遼、宋與西夏、宋與金作戰,不斷的騷擾邊境,不斷的搶劫,不斷的往北滲透式擴張,與這些部落都有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