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工坊都沒辦法打造新的兵器,所有的鐵都用來修舊兵器,已經開始對把原先大越軍的兵器融成鐵錠。
有女官送了午餐入內。
韓絳的飲食全部由前尚膳尚宮安排尚膳局的一位司膳帶幾位女史負責,不會交給大越人的仆婢。
來送午餐的也是官,正八品典醞。
原本是宮中主管釀酒的尚膳局下屬女典,眼下交趾嚴禁釀酒,所有的酒來自夷東城,用的是苧麻根釀酒。
司醞下屬的這些人只能研究一下釀酒的材料,其余的還要等一切安定下來。
典醞將四菜一湯放在桌上,并沒有象往常一樣直接退離。
韓絳坐在桌旁問:“有事?”
典醞退了兩步回答:“無事,只是水師送了一些新鮮的海魚,問絳哥兒晚上要用些嗎?”
韓絳放下了筷子:“說事,公事依規矩呈公文,私事你說,不能答應我也會告訴你原因。”
“我爹以前是欽州的官。”
這句話引起了韓絳的注意:“人,還好嗎?”
“死在牢中,我發配宮中為奴。”
“行,說你想說的。”
典醞組織了一下語言,這番話她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宮里施壓,壓到州府,州府又壓到縣里,縣里派官兵用刀架著珠民的脖子上出海采珠,每年死在巨膠口中的珠女數以百人,絳哥兒可曾聽過珠逃。”
珠逃。
韓絳想了好半天才說道:“聽說過,珍珠蚌跑了,往深海跑。”
“我爹下獄那年,雷州反了,雷州水師殺了欽州水師的都統制。因為珠逃,要采到珠就要再往南,海里已經水深百丈,無數人下水之后就沒再上來,上來的也吐血不止,沒撐幾天。”
韓絳摸了摸下巴,慢吞吞的說了一句:“其實,珍珠是可以人工養殖的。你的意思我懂了,可你認為我能作得了官家的主?”
典醞屈膝一禮,再無言語準備退離。
韓絳這時說道:“聽說你們私下議論,每日供養大越幾位公主的還有大貴族家女兒的錢糧太多,她們也有日淺驕橫。我不明白的是,你們在宮里好么多年,打人不見傷的辦法難道真的沒學會一點?”
典醞愣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韓絳竟然會提到這個。
韓絳又說道:“還有,天下苦人兒不止珠民與珠女。告訴你還有一樣美食,名為燕窩,金絲血燕會在海中捕銀魚而后建窩,這東西是上八珍之一。在懸崖絕壁之上,為采燕窩死人無數。”
“還有,血珊瑚,真是被人血染紅的。”
典醞施了一禮后退離。
僅僅一刻鐘后,典醞就被趙雪霞拿下,拉進小黑屋執行了宮里女官的杖刑,打腳底。
不會傷到人,卻疼的要死要活。
趙雪霞臉都黑成鍋底了。
“就你苦是不是,就你有冤屈是不是?給我再打五板。”
被打的咬著牙,再疼也不出聲。
打人的女史反而淚流滿面。
正如趙雪霞所說的,誰不苦,誰沒有一點冤屈。
不是一點冤屈,許多人都有大冤屈,當真是天降災禍,一夜之間變了天。
下獄,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