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傅良喜歡辦學,這一點韓絳是知道的。
重新上馬車,在進泉州城的時候,陳傅良突然說道:“絳哥兒,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韓絳有一種感覺,這個消息會是一個驚喜。
陳傅良表情卻很嚴肅:“今年六月以來,我泉州無一例……不舉子。”
韓絳被陳傅良的表情嚇到了,很不解的說道:“這是好事,陳知府你為何面色如此嚴肅,這表情嚇到我了。”
陳傅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可是,誰敢說明年會如何。”
明年。
不舉子,說的直白一點就是殺嬰。
原因有很多。
有的是因為貧窮,可富人也有殺嬰的,理由也是因為錢。
多一個孩子,將來分配遺產上就會有問題。
而且殺的,多是小妾生的孩子。
韓絳不理解了:“明年,明年為何不行呢。”
陳傅良解釋道:“自都城在汴梁的時候,不舉子的事情就很多,在咱們大宋越窮稅越高,越富稅越少,沒點后臺背景的人想富起來也不可能。從那個時候起,朝廷出了許多新規,就是為了不舉子,卻沒有長久的。”
“為什么?”
“錢。”陳傅良只回答了一個錢家。
韓絳沉默了。
陳傅良說道:“僅一個取消生子錢的新規,朝廷一年但少了好幾百萬貫,等年底三財司一查賬,發現錢不夠花了,那么就會有變化。”
韓絳問:“取消?”
陳傅良搖了搖頭:“當今大娘娘的臉面還在,沒有人敢取消,可他們會換個法增加一條或是幾條新稅,這幾百萬貫還是要收回來了。”
這話怎么接。
韓絳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
陳傅良自顧自的說道:“朝廷每年軍費六千萬貫,有多少真正用在軍中我不知道,但這錢卻是賬本上差不了的錢。”
韓絳想說什么,可沒開口。
陳傅良猜到了,他說道:“你一定想說,與金國合談,北邊沒戰事對不對?”
“對。”
“澶淵之盟,宋遼停戰。軍費每年支出從沒有少過一文錢,一直到金軍南下,咱大宋的軍備可靠嗎?軍費,只是一個支錢的借口,不說遠的,就說你韓家。你那兄長韓同卿,領節度使一職,僅說他這一職,每年多少俸祿?這便是軍費。”
大宋有多少節度使呢。
這才只是節度使,還有其他無數的官。
這個話題,陳傅良用了一句最狠的結尾:“話也就只能說到這里了,若往深處說,北大營放大了說,就是整個大宋了。”
韓絳連話都接不了,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
北大營,權貴一個吃空餉的地方。
放大了說。
難道整個大宋都是一個吃空餉的國嗎?
跟著陳傅良進了官衙,韓絳還在想剛才的事,找了個空追問:“陳知府,那才那事再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