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潽的爹是將軍,打打殺殺的事情不足以讓他害怕。
但腰斬不同。
這是刑,上刑中除凌遲之外最可怕的。
嗣秀國公又問了一句:“太國舅可曾聽過腰斬?”
回過神的李潽這才點了點頭:“聽過。”
“可見過?”
李潽搖了搖頭:“沒見過。”
“別說臨安,就是汴梁那時用過腰斬之刑的都屈指可數,可他在廣州府腰斬了百人,斬首幾百人,毒死上千人,這還不算拿刀反抗被砍死的番商,他圖的是什么?”
李潽不明白了:“什么?”
“獨一門,大宋的布、絲綢、瓷器,每年往海外知道有多少嗎?這些生意都在番商手中,還有。”
正說著,突然有人直接闖了進來:“有新消息。”
“講。”
既然是急事,什么禮數可以暫時放開不提。
來人也是宗室,年齡相對小一點,離皇家遠一點。
來人急急的說道:“剛剛得到了消息,江南西路安撫使親自押送一批貢品進了臨安。貢品暫時存放在宮外的倉庫內,江南西路安撫使沒等宮內派人查驗就去了韓府,具江南西路其他人講,韓節夫當時攔下人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江南西路安撫使不顧一切的跟著去了韓府。”
大半的人站了起來:“什么話?”
“原話是:本王要代友訂購瓷器八百萬擔,用胡椒、沉香或其他香料兌賬。”
啪。
許多人手中的茶碗直接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什么時候瓷器的訂購用擔這個量詞了。
瓷器,可以用套、件、只等量詞。
而今天,韓侂胄用了擔這個量詞。
只論重量。
八百萬擔有多少?
一只碗才幾兩重,一只茶碗也就二兩。
有掌柜的快速算過后說道:“韓府把布價砸下來,那怕不掙錢,或是賠少許錢的,卻可以立即拿到現錢,這筆錢購買瓷器再轉手,這利或許非常大。”
嗣秀國公站了起來:“太國舅,你是權知臨安府,找借口封了臨安內河碼頭。或是讓碼頭減少泊位,讓給嚴州過來的船找些麻煩。”
有宗室問:“泉州過來的船呢,海運碼頭也要斷。”
李潽想了想后說道:“這事有點過頭了,店鋪之爭就應該停留在店鋪上,你們讓我動官面上的權印,可以。但這事就是咱們先過線,韓節夫是什么人,真正動權印你們想好后果,真正玩上線了,希望各位沒什么把柄。”
李潽的話在理。
游戲有規則。
既然是商圈的斗爭,你這邊上升到使用權力與印信的地步,等對方也不擇手段出手的時候,這后果誰來承擔。
問題是,動權印,你們玩得過朝堂上的宗師韓侂胄嗎?
李潽自認,玩不過。
嗣秀國公說道:“不,太國舅誤會了,只是想爭一個談判的機會,告訴韓節夫我等有魚死網破的決心,到時候翻臉別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在兩敗俱傷之前,談判才有可能。單論財力,韓家斗不過咱們,但是。”
但是后面,嗣秀國公沒講。
在座的都明白,但是之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