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烈太后臉色終于變了。
她怕了。
這次是真怕了。
她懂,擊敗大宋的一定不是外力,而是內部已經爛了。
當年靖康之役,幾百金軍就能讓十萬宋軍遣散,而在西京,崔氏義軍卻憑幾千人硬扛了十萬金軍。
若當年宋軍個個都拼死作戰,也不可能有靖康之難。
慈烈太后問:“你繼續說。”
“為今之計,只有一條,拿宗室的腦袋來平息士卒之怒,拿宗室的錢來收武官的心。然后拿兵部尚書的腦袋,還有官職來安撫武將集團。孫兒提議,樞密院適當放權給兵部,讓李洱任兵部尚書。”
說完后,韓絳又補了一句:“趙林德不會死,他懂我的意思,他正在擬名單。要殺的、要貶的、要罰的,他會和許多宗室一起商量。這叫丟軍保帥,壯士斷腕。”
慈烈太后聽完思考了足足一柱香的時間,微嘆一口氣:“你告訴老身這些,還是把老身當長輩的,并不是需要老身來作決斷。”
“不敢,孫兒不敢。”
還不敢,當著自己的面要殺自己的宮女長,這還叫不敢。
慈烈太后沒再提那事。
她讀懂了韓絳的意思,不是誰都有資格和韓絳面對面說話的。
慈烈太后說道:“你去吧,林德從大理寺出來之后,讓他來見我。”
“是。”
韓絳施禮準備離開,慈烈太后突然問道:“你在這皇宮之內,能通天?”
韓絳停下腳步思考片刻,沒回答,只是伸出手,手掌向上停了一下,然后手掌又往下一翻。而后施禮,退出了慈烈太后的宮室。
韓絳離開后,慈烈太后開口問自己的宮女長:“蕊丫頭,你知道趙雪霞是誰?”
“這,婢不知。”
慈烈太后笑了:“尚宮局尚宮,曾經問罪的宗室之女,想必她現在過得不錯。若本宮有一天不行了,你若想活的話,本宮會給你討一個活路。切記,絳哥兒惹不起,你的活路在她手中。而后……”
宮女長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慈烈太后停了好久,笑了:“這宮里,能活的都已經被絳哥兒弄出宮了,其余的,不是留下殺人的,就是活不了的。北大營,真是好手段,比他爹還狠,看來韓府已經不需要我護著了,接下來會如何呢?”
慈烈太后自言自語:“開府!”
“罷了,就寢吧。從今日你,你最好當個啞巴。”說罷,慈烈太后伸出手,宮女長趕緊過來扶。
再說韓絳,穿過衙花園往前宮走的時候,突然在懷中一伸手,然后一揚。
漫天的紙片飛舞。
當韓絳走到前宮的時候,那些漫天的紙片已經被人撿起,一張不差的收集了起來。
這便是錢。
一張紙可以在指定的商號領到十匹麻布,韓絳這一撒就是二百張,兩千匹麻布便送了出去。
至于今晚上誰應該分多少,自會有人分派。
前宮,東府。
也就是樞密院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