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崈哭了。
老淚縱橫。
今年六十一歲的他,在朝為官已經三十多年了,他經歷了許多朝中的變故,也經歷了大宋的屈辱。
許堪來到丘崈身旁,遞了一塊布帕。
丘崈沒接。
許堪說道:“我讓我家侄孫去試探過一次韓絳,韓絳是一個心思縝密的人,對于我有意投靠都沒有流露出半點無論是喜,或是懷疑,反而整治了我侄孫。你的想法我知道,若是官家有心回汴梁,重整山河,我等拼上性命,也要與韓家再斗一斗,那怕是必敗,那怕身死,但此時……唉!”
丘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
丘崈什么都不想再說了。
他帶的兵馬,沒有動用汴梁城內韓同卿占的原本金國的倉庫,他的物資來源全部都是來自淮南西路的軍備倉庫。
次日,丘崈下令,整修汴梁城,各營、隊準備撤離。
許多軍中的文武官員心中明白,他們占了汴梁名不正、言不順。
汴梁不是他們打下來的,他們占,可以為官家占。
但連官家都不要汴梁了,他們也沒再占的必要。
軍中的士氣開始變的低落,士兵們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更何況是普通的文武官員們。
午后,大量的士兵都城北的軍營外草原上曬太陽。
不想動。
這時,一眼望不到頭的船隊自上流而下。
許多士兵都看到了,卻沒誰想動一下,他們知道這些與他們無關,那旗號不是大宋的船隊,是韓絳的。
雖然沒有掛韓字,卻有一個斗大的華字。
有個武官站了起來,遠遠的看了一眼:“象是從晉寧軍那里回來的船。”
“晉寧軍,一個月前有船隊上去,他們這么快回來,看水線很深,是重船。”
從晉寧軍到汴梁的黃河航運,有三道難關。
首先是壺口。
自唐時,通過壺口就有巧妙的方式,名為旱地行船。
有懂的武官說道:“我聽家里長輩講過,壺口船是過不去的,在很久以前就有商隊在船底釘兩根衍木,半尺寬,和船一樣長,幾百人拖著,拉著,扛著把船繞過壺口,再放回水里,這一次聽聞新軍不知道從那里拉來了幾千根木料,硬是修了一條木軌路。”
“了不起,朝廷沒這份魄力。”
過了壺口,還有第二關,就是黃河從南往北流然后突然急轉自東向西,水流湍急,這里有巨柱,用纜拉著船來繞過這道彎。
最后就是天、地、人三門。
這里更難。
而且水底沙量巨大,不斷的靠人力去采砂只為增加水位高度。
眼下,水流急的地方靠木樁拉纜,沙高水淺的靠人力去硬拉。
韓絳所問,組織的無數的人力硬生生的打通了汴梁失陷之后日漸消失了黃河航道,將以前損壞了設施修復,將以前毀壞的河道重新修堤來保證水位。
岸邊都是淮南西路軍看熱鬧,無所事事的兵。
河道上卻是累成狗的運輸兵們。
有船靠近岸邊,船上有士兵高喊:“是淮南西路的兄弟嗎?”
有人問,那自然是要回答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