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王七麟從正門進去,門口一個膀大腰圓的伙計擋住他道:“對不住,客人,您要買點心那邊走,這邊……”
王七麟遞給他自己的紫檀木大印,伙計下意識推手:“你給我錢也不、臥槽,大人!”
看清大印后他雙腿頓時一軟。
王七麟扶住他問道:“那個婦女怎么回事?”
伙計偷偷往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自己便低聲道:“她叫朱氏老娘,有個兒子叫朱滿福,平日里靠去城外販一些蔬菜進城來賣。可是縣老爺家里有親戚做這買賣,他們不讓尋常人干這活,朱滿福偷偷賣卻倒霉的被他們抓到了,這夯貨不甘受欺負想反抗,結果被打得最狠。”
“朱家普通百姓,沒什么錢,以前攢的錢用來抓藥了,現在朱滿福想吃兩口點心,他娘只能舍下一張老臉來我家門口討要。唉,朱氏老娘以前也是個要強的人,明事理、有操守,我家掌柜知道她為人,所以就沒趕她走。”
王七麟點點頭,他重新去人群里排隊買點心,沒看朱氏老娘一眼。
伙計注意到后暗地里撇撇嘴,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狗官是一窩。
有人挑著擔子來送雞蛋,他忙活了一陣,等回過神來一扭頭,發現聽天監的大人不見了,朱氏老娘也不見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王七麟跟著老婦女回了家。
這是外城一座小房子,推開門是院子,里頭有些爛筐子、爛菜葉,墻角放著兩截被人踩斷的扁擔。
一進屋門有草藥味往鼻子里沖,老婦女囁嚅道:“大人,家里簡陋寒酸,還望您莫怪。”
王七麟微微一笑,道:“我去看看令郎,他怎么樣了?”
臥室里躺著個青年,頭上綁著布帶、手臂上綁著吊帶,身上也綁了不少布帶。
不管是哪里的布帶都帶著彤彤粉紅,這是洗不掉的血色。
王七麟走近,一股混合著臭味和藥味的古怪味道戧面而來。
他問道:“令郎有沒有傷著內臟?”
朱氏老娘抹著眼淚說道:“天老爺保佑,他死去的爹保佑,請來的郎中先生說內臟沒什么事,但筋骨傷的厲害,不好治,說是有外邪入侵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說不好治了。”
王七麟放下點心又掏出一枚九草大補丹遞給她道:“這是專治跌打損傷的丹藥,對筋骨創傷有奇效,也能補氣活血。你給令郎吃下,后面會有人來給你們賠錢的,到時候再給他找個好郎中瞧瞧,他年輕身子壯,不會有事的。”
聽了前半截話,朱氏老娘激動道謝,聽完后面的話她又急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含淚說道:“大人好意我們娘倆心領,大人好人,老婆子知道。但賠錢什么的就算了,這事就當過去吧,是我家娃不長眼沖撞了老爺……”
她不傻,明白了后面那半截話的意思。
“你起來。”王七麟扶她起身,“老夫人你放心,我只向你說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天地之間公道尚在!”
他轉身離去,朱氏老娘叫道:“大人,你的點心還在這里。”
“留著給令郎吃吧。”
王七麟頭也不回的出門,朱氏老娘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出門之后他直奔衙門,這會衙役還沒有收工,幾個人在說說笑笑。
看見王七麟露面,衙役們急忙叉開腿抱拳行禮:“王大人。”
王七麟問道:“竇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