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懷疑李瑁跟蒙元勢力有關。
但是對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確實是情真意切,提起韃子更是咬牙切齒。
他不知道這貨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不過知道肯定不是好藥。
他可能跟李瑁上輩子有什么齷齪,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就不對付。
武翰林和李瑁地位比不上桓王家的世子,卻也都是位高權重的一方豪杰。
一個是并郡新郡守、勢力遍及半個并郡的老牌霸主,另一個則是曾經的仕子之首狀元郎、陛下最愛戴的姐姐長公主永安公主之夫,段成武都得仔細結交。
于是當夜他又要設宴款待眾人。
王七麟意識到這是個機會,他便詢問段成武道:“段將軍,嫂夫人乃是女中豪杰,如此場合,她也得出席吧?”
段成武無奈的說道:“回稟殿下,拙荊只是尋常村婦,哪里當的上女中豪杰的稱呼?她上不了正席,今夜無需考慮她。”
“而且,”他停頓一聲更是無奈,“她最近在與末將鬧別扭,聽信了市井讒言,說末將想要納妾,唉,估計若是請她參加今晚宴席,這宴席可就不得安生了。”
王七麟沖他意味深長的一笑:“段將軍,今晚的宴席確實不得安生了。”
段成武是聰明人,看著他的笑容便皺起了眉頭:“殿下這話是什么意思?”
王七麟下午時候已經跟武翰林溝通過了,他相信武翰林肯定不會投靠蒙元,所以不管段成武這邊有沒有被蒙元收買,他都能掌控住太平關。
于是他將實情告知段成武,要求他請女將軍帶親衛隊來參加晚宴。
縱然段成武城府深沉,可是聽過王七麟的分析后還是呆住了。
但他算反應快的,等王七麟話音落下他便問道:“殿下恐怕確實不是殿下,而是聽天監的王大人。”
王七麟答非所問:“本世子有陛下御賜的寶劍,如朕親臨、可上斬皇親下斬黎民的御賜寶劍!”
段成武黯然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對于他這個反應,王七麟很是詫異。
他以為段成武會質疑自己的推斷,他以為段成武會難以置信這一切,他以為段成武會敵視自己。
然而并沒有。
預料中的狂風暴雨式反應都沒有。
他只是沉默而專注的盯著桌子上一盞茶仔細的看,茶杯中的草葉在沸水激蕩下不停翻滾,他看著看著露出凄然一笑。
“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辭。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他將這首詩反復念叨了好幾遍,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她就這么苦命么?”
王七麟看著他臉上的凄楚、聽著他話音中的無助,一時真是可憐他。
段成武繼續喃喃說道:“我自小見多了生死,少年時便見到了全家人陸續過世,后來從軍,更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說著說著似乎說不下去了,便苦笑著搖搖頭。
王七麟知道他這是一時之間沒有接受自己的話,看著他難過的樣子,便忍不住說道:“段將軍你先別這么悲傷,或許我的推斷是錯的。”
段成武又搖搖頭,笑容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很勉強的笑道:“我也曾經懷疑過一些事,不過只是偶爾一點異常,讓我、讓我……沒想到,不對,應該能想到的,呵,我應該靜下心來把這段日子的事好好做個思考的。”
又是一陣沉默,他終于恢復堅毅面色。
飲盡杯中茶,段成武站起來說道:“晚宴在我將軍府舉辦,末將一定會引她赴宴,到時候到底真相如何,用事實來說話吧。”
話雖然這么說,但他并不抱任何希望。
最近這些日子里發生在他們夫妻之間的一些反常一下子浮現在他心頭。
以前他只是沒有向著這方面來思考,并不是說他沒有發現自家夫人的異常之處。
其實就像王七麟一直知道的那樣,要假扮一個人是何其難,要瞞過身邊人特別是結發多年的丈夫更是難上加難!
段成武將心腹親兵隊長叫來,讓他去調集手下精銳陣營。
王七麟這邊也與武翰林進行了磋商,武翰林將天武門的高手調集進入了太平關。
一切準備妥當,只等黑夜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