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姑娘眨眨眼睛,圓臉上顯出興奮的神色:“您是大詩人秦月嗎?我最喜歡的一首詩: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請問那是您寫的嗎?”
秦月聞言感到汗顏,然而卻不能不點頭:“嗯,是我寫的。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個。”
顧姑娘大喜,毫不懷疑對方說的話,猛地往前沖了幾步,伸手去抓秦月的手:“大詩人,我終于見到你了!我喜歡你的詩好幾年了,還想去魔都拜見你呢!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喔,對了,我叫顧如梅,你叫我‘阿梅’就行。”
秦月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笑道:“顧小姐,你太客氣了。你是否還在讀書?”
“嗯,我讀的國立成都大學,音樂教育專業。”
國立成都大學,是四川大學的前身,此時校長是張瀾,群英薈萃,學術繁榮,乃是民國十大國立學府之一。而到二十一世紀后,四川大學反而排在二十名開外。
秦月笑著問:“顧小姐,你跟誰學的琴?”
顧如梅笑道:“我是家傳的琴技,學校里沒學到新技法,只學了一些音樂理論。”
秦月問:“如今是三月,你怎么不去上課,跑出來玩耍呢?”
顧如梅回答:“外祖母七十歲,在武昌舅舅家做壽,所以我來玩兩天,很快就回去了。”
“那好,讓我們來欣賞你的天籟之音。”
“嘻嘻,談不上天籟之音。按照我爹的說法,我的琴技陷入瓶頸了,不知何時才能突破。”
“咦?琴技還有瓶頸嗎?”
“有啊,最低級的才叫琴技;其上一層,叫作‘琴藝’;再上一層,叫作‘琴道’。琴技有多種指法,學起來十分繁瑣,想全部掌握并不容易;琴藝是琴技的升華,講究‘指與音合’;而琴道則能隨心所欲,彈奏出真正的天籟之音。”
這年月,出來游玩的人并不多,因為民生艱難,普通人忙著生計,不會來古琴臺附庸風雅。
顧如梅將琴接過來,找了個合適的石桌放下,然后對眾人一躬身,道:“見笑了。我給大大伙兒演奏一曲《高山流水》。”
然后,她揉了揉雙手,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在石凳上,開始了演奏。
老實講,她的琴技很不錯,左手六態,右手八法,都有了很高的造詣,古琴上千種指法,她至少掌握了五百多種,如果出去比賽的話,應該能排進全國前二十位。在這末世的年代,許多古琴指法失傳,真正“入道”級別的大師都死絕了!即便是進入第二層,“琴藝”層次的高手,也不過十來人。
秦月和杜家姊妹瞪大眼睛凝神傾聽,感覺琴音說不出的好聽。
晏雪雖然跟著秦笛學過一些仙音,但她主攻的“嘯音”,唱歌屬于“嘯音”的一部分,至于說古琴,她也學過一點點,但是水平很差。
過了盞茶功夫,顧如梅彈奏完了,站起身來,輕嘆道:“幸不辱命。勉強彈完,水平不高,乏善可陳。唉,境界的突破太難了!”
杜蓉和杜蘭拼命鼓掌:“哇,好厲害,我還從來沒聽過怎么好聽的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