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乃景問:“我還是想不明白,你既然猜測日軍會進攻魔都,為啥還要將自行車廠建在這里?”
秦笛答道:“鑄件廠建在渡口。魔都只有組裝車間,隨時都可以撤走。”
張乃景眼前一亮:“原來是這樣。我聽說最近以來,有不少人從東北逃過來,我們的機會來了,正好可以招一些熟練技工。”
秦笛心道:“我炸毀沈陽兵工廠,造成三萬人失業,其中一部分人,拖家帶口,逃到南方來!這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對于這些人而言,逃離日本人的魔掌,或許是一件幸事。”
晚飯過后,三嬸惠子哭哭啼啼地從屋里沖出來。
因為九一八事變,秦漢旭氣憤難平,在家里拍桌子砸碗,看惠子如寇仇,罵得很難聽。
女兒秦湛攔不住,干脆拖著眼淚汪汪的母親,想要離開家門!
惠子不想走啊!
她一個平凡的女人,嫁到中國二十年,早將這里當作自己的家!
九一八事變這種軍國大事,跟她一個小女子有什么關系?
秦笛聽見動靜,趕緊出門攔阻。
“三嬸,你不能走!你是秦家人,走到哪里去?”
惠子悲從中來,坐在門口臺階上,放聲號啕大哭。
秦湛也跟著流淚,說道:“哥,我帶母親出去住兩天,等事情平靜了再回來。”
秦笛大聲道:“不要走,瞎折騰什么?三叔,你出來!是男人,別對老婆孩子發脾氣!”
秦漢旭雙目赤紅,從屋子里走出來,口里叫道:“恥辱啊!國難當頭,我家還有個日本娘兒們,走在外面,我覺得有人戳我脊梁骨,這樣的日子沒法過了……”
秦笛叫道:“狗屁!日本娘兒們怎么了!你既然娶了她,過了二十年太平日子,就該繼續過下去!沒來由,現在挑剔起來了!你早干嘛去了?”
秦漢旭道:“過不下去了!我要拿起槍,去東北抗日!”
“你去就去好了!在這里鬼叫什么!”
“我……我這就走……”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來,隔著老遠就聞到一股酒味,原來是喝醉了,正在撒酒瘋呢!
秦笛上前兩步,輕輕摸他的腦門,封閉了頭頂幾處大穴,又在背后大椎、風馳上捏了一把,秦漢旭頓時像一攤軟泥倒在地上。
惠子和秦湛都被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查看。
秦湛道:“哥,你把我爹打暈了!千萬別出事啊!”
秦笛一手提起秦兆旭,進入對方的家,將他放在床上,然后道:“莫要管他,讓他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
“真沒事,等明天上午,我跟他好好聊聊,幫他梳理心結。”
第二天早上,秦漢旭醒過來,倚在床頭,一聲不吭。
惠子給他端茶倒水,他也不吱聲。
惠子心里難過,卻又無從勸解,只能站在門口屋檐下,呆呆地望著一叢菊花,她在想要不要回日本去,又有什么顏面見父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