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枝芳接過紙條看了一眼,然后將其收入手袋里,道:“這位秦大少,腦子是不是壞了?做事沒頭沒尾,忽然出現,忽然離去,到底做什么?還說什么小劫?什么山窮水盡?這怎么可能呢?”
容不得兩人多想,旁邊有人走過來,催促他們給貴客敬酒。
雖然他們沒將秦笛的話記在心里,但卻將那張紙條保留了下來,直到若干年后,兩人辛辛苦苦的開飯店賣油條,才忽然想起這件事。那時候,他們找到年過七旬的秦漢旭,幫秦汐撐起了日本的產業。
盛昱游曾經留學英國,算是適合經商的人才,秦笛既然碰見了,就順便招攬一下。他沒有報復殺人的意思,殺一個人不如將對方為他效力。
按照事先說好的,秦笛和三叔在日本的投資,每人各占50%的股份。這才是1940年,等到日本戰敗,秦笛還準備大肆投資,收購幾家重頭企業呢。那么多企業,缺乏管理人員,也是一件麻煩事。
秦笛為啥話說一半就走呢?因為這時候的盛昱游正好年少多金,不可能聽他將故事講明白,還是等窮困潦倒的時候再說吧。
秦笛從百樂門出來,不緊不慢的前往豫園。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來到霽月閣。
霽月閣內,除了張蔥玉外,還有一位中年人,西裝革履,頭發后梳,帶著黑框眼鏡,看著好像是一位學者。
張蔥玉介紹:“秦先生,這位是鄭振澤,幫我收了不少的古籍。”
秦笛伸出手來,笑道:“鄭先生,久仰。”
鄭振澤只比秦笛大兩歲,但是看相貌,幾乎差了一代人,秦笛還像20歲的青年,而他卻已經是中年人了。
鄭振澤生于浙江溫州,是杰出的社會活動家、作家、詩人、翻譯家、藝術史家,也是著名的收藏家,新中國第一任文物局長。
1931年秋,他在北平任燕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兩校中文系教授。1935年春,鄭振澤到魔都任暨南大學文學院院長兼中文系主任。
魔都淪陷前后,他留守孤島,為國家搶救了大量珍貴的文獻古籍。
鄭振澤搜書很用心,用他本人的話來描述就是:“搜訪所至,近自滬濱,遠逮巴黎、倫敦、愛丁堡。凡一書出,為余所欲得者,茍力所能及,無不竭力以赴之,必得乃已。典衣節食不顧也。故常囊無一文,而積書盈室充棟。”
他抓住秦笛的手,用感慨的口吻道:“秦先生,難得你愿意出資,搶救流失的古籍字畫,實在是太難得了!”
秦笛笑道:“哪里哪里,鄭先生為了買書,幾乎到了割肉泣血的程度,也讓在下欽佩。”
三個人開始閑聊起來,說起搜集古書,這是一件費心、費錢的事情。
鄭振澤道:“去年,我為了買一套《脈望館抄校本古今雜劇》,花了9000塊錢,差點兒讓我吐血了!”
秦笛問:“那你怎么湊夠的錢?”
鄭振澤回答:“不光是這一套書,還有別的大量的藏書,我一個人哪有那么多錢?我得到一部分民國政府撥款,還有陳立夫、朱家鏵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