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日本這個國家的精神就注入在東京塔上,俞白覺得這不太準確,有可能是以訛傳訛,或者胡編亂造,因為他現在就站在東京塔上。
說踩在腳底太囂張了,他是坐著的,長長的鐵柱從他背后直入云霄,他就靠著這根對于東京都的電視臺們異常重要的天線,雙腿伸到天空中。
鐵塔的最上方,并非是很多人想象中的尖尖細細,那里尺寸驚人,當然依俞白的感覺,空間容量還是太狹窄了。
三百三十二點六米的天空,小小的維修平臺,宛如一座與世無絕的孤島。
他往下望,紅白色的塔身,行人如織,視線輕輕一晃,一座巨大的城市闖入瞳孔。
高樓大廈,汽車川流不息——那曾是經常出現在他夢里的景象。
曾經,可以說是前一刻里,他同樣還處于與面前這個世界無緣無絕的地方,那里叫火影。
“呼。”
俞白如釋負重地吐出一口氣,體會著高空徹冽的風,盯著下方,仿佛怎么也看不完。
“今天的風兒有些喧囂啊。”
吹著強風,他淡定地說道。
這么一會,俞白的眼里映照著披在光輝里的都市,流淌而出的色彩,除了陽光,還有許多深邃復雜的念想。
這股強烈的個人情感包含了鄉愁,輕松,擺脫感,以及一點……興奮。
這對俞白來說是挺稀奇的,因為在剛才…該說上一個世界了,爭戰不休的忍者大陸,已經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提起他的興趣了。
不是強敵,也不是什么寶物,只是回家了。
俞白是一名穿越者,穿越到了充斥戰斗的火影,數十年時光荏苒,他與其他穿越者不同的是,他歷經艱難險阻,想了辦法再穿回來。
說起來輕松,做起來難。換句話說,能穿回來,必然需要擁有一個大前提。
他把火影打通關了。
打遍天下的光景,普通人通常是很難感受的,就如這三百三十二點六米的喧囂風兒,是無法吹到平地的。高處不勝寒,簡單的道理,俞白已然深有體會。后來他逐漸明白,也許這就是無敵的寂寞吧。
寂寞先放一邊,困擾的事多想無益。俞白抬起左手,左手的手背上有兩道黑色的印記,呈花紋狀,又像是令箭,一前一后,紋身似的與血肉融為一體,共同組成了意義晦澀的圖案。
其中一道花紋散發著微光,正在緩緩地消失。
少頃,那一道印記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殘破的圖案。
這就還剩一次了。俞白心中道。
“說是怕我反悔,特意幫我刻了兩個。”俞白搖搖頭,“可是我思維清晰,身體健康,費了這么大勁,到底得多么想不通,才會回去啊。”
不去管這事,俞白一撐地,能讓恐高患者心一顫地陡然站起來。
拍了拍手,他站在東京鐵塔的頂端,再一遍俯瞰了整個東京都。
“東京是嗎……”
“上一世沒有來過,那就先在這玩玩好了。”
他一向無牽無掛,上一世如此,這一世更加看得開。
呼吸著現代社會的甜美空氣,俞白張開雙手,底下的鋼鐵叢林看起來離他很近,實則很遠。纖細的鐵塔像是脫離了城市,一直觸碰到云端,往下百米,才是一眾黑藍水色的大廈們,若把鋼鐵叢林換成海洋,它們就是一座座礁石巨人,巍峨不動。
他為什么一定要回來呢?
在修行和殺戮中沉淪,俞白守著無人知道的執念,可貴地實現了。
先人也曾說,“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誰知之者。”
所以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