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乘著酒勁,從環廊快步攆了下來,堵在陳憲的面前說道:“陳行之,我叫你走了嗎?”
陳憲卻將他當做一堵墻般的繞了過去,抬腳便走。
“豎子敢爾!”李佑乾見自己被當成空氣,頓時一瞪眼:“本公子叫你站住。”
陳憲一皺眉,不耐的站定了腳步,淡淡說道:“有屁快放。”
李佑乾被陳憲這四個字說的一愣,下意識的便要破口大罵,卻見大廳里客人眾多,其中更有些是身份尊貴之流,想著若是自己當眾發飆著實不雅,便一昂首:“本公子今日與子觀、牧端二友來此吟詩賞雪,見你由此路過,念在舊日同窗之情,想要關心一二,難道有錯嗎?”
李佑乾一直找自己麻煩,是因為他欽慕陸小釵已久,卻始終未得見一面,而自己這個窮書生偏偏卻俘了佳人芳心。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偏偏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愛吹噓炫耀這件風流韻事,每每在李佑乾的耳邊提起,自然就讓后者因妒生恨了。
“沒錯。”陳憲隨口敷衍了一句,心中暗道:我信你才有鬼了。
“那就好!”李佑乾裝作頗為大度的一拂袖,接著向著四周環廊上的賓客一一揖首:“適才則個莽撞喧嘩,讓諸位見笑了。”
接著他卻語風一轉:“為表歉意,今日我等同窗既相聚于此風流之地,自然是要每人提詞一首,贈予小釵姑娘,由她挑選其中最佳的一篇吟唱,為諸位添些雅致如何。”
“好——”頓時周圍一片附和聲起。
在這個時代,提起青樓,總是避不開才子佳人的故事;提到才子佳人,自然便躲不過才子作詩填詞,佳人低吟淺唱的美談。
環采樓能夠在杭州這煙花之地脫穎而出,并在今年聲名大盛隱隱已為四大青樓之首,部分原因便是有位叫做沈愚的大才子,曾在此地提下一句“來時廊前百花環,采罷江頭月送歸。”的詩句,鴇母鳳娘自此以后,便用詩中的環采二字為青樓更了名。
此時眾賓客聽聞有人要當眾作詞,并且還要請花魁陸小釵親自彈唱,頓時興奮了起來。
“可是小釵姑娘據稱是身體不適,現在不便會客呢!”突然有人潑冷水。
李佑乾故作灑脫的笑了笑,揖首道:“諸位,若是小釵姑娘當真身體抱恙,不唱也罷。可若是我等詞作精絕,說不定小釵姑娘也會按奈不住欣喜,抱恙而來呢?”
“說的有道理!”眾人再次附和了起來。
“好!”陳憲也拊掌附和,繼而邁步邊走邊說:“那你們玩的開心,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誒!”李佑乾一把拽住陳憲:“陳兄何事如此著急,不如飲幾杯水酒再走不遲。”
李佑乾自然心中是有著自己的盤算的,這陳憲雖然曾考了個秀才功名,可卻只知死讀書,做出來的詩詞雖然工整有余,卻毫無美感。
而自己腹中這篇詞,可是在家中苦思冥想數月才偶然得之。到時候兩篇詞一比較,自己自然就可以以成功者的姿態來寬慰陳憲:陳兄,被革了功名或是好事,你本就不是這塊料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