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懲……帶長劍兮攜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這人看著粗獷野蠻,居然起了這么個雅致的名字。
陳憲心中略微放松了下來,便一拱手說道:“蘇大俠,不知你是受何人所托?”
“你跟我去見了便知。”蘇心懲緩步走到陳憲身前,見這人似乎再無逃跑的念頭,就說道:“既知道自己跑不掉,你便乖乖跟我走吧。”
既然沒有直接取我性命,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陳憲跟在蘇心懲的身后,踏著剛剛堆疊起來的浮雪向東走去,另外兩人,則在幾步外沉默不言的跟著。
幾人先是過了仙靈橋,又一直向東走,此時天降大雪,路上再無行人,甚至連個更夫都見不到了。
仙靈橋往東是一條筆直的長道,兩側是不規則的大小巷子,陳憲考慮到前后皆有人包夾,再加上這個名叫蘇心懲的家伙身法高超,神出鬼沒,實在沒有把握從他手里逃走,便一步一步跟著,直到一直走過了忠清里又上了萬安橋。
眼看過了河便到城東的仁和界了,此時站在萬安橋橋面上,陳憲略一遲疑,旋即心中知道,眼下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夠逃走的機會,便一咬牙向橋下的河中縱身一躍。
“嘩啦——”水花聲傳來,蘇心懲略微側頭看了看,旋即搖頭笑了,自語道:“何苦來哉。”
臘月的河水,轉瞬間就將冷意襲遍了他的全身,陳憲這一個猛子扎下來只覺得全身就像被刀割了一般,又冷又重。
但既然已經走到了仁和界內,他便猜到了蘇心懲背后的人。
李佑乾,此人因為騷擾陸小釵被自己幾巴掌打的摔成了腦中卒,聽說是半身不遂了,如今自然會將這原因強按在自己頭上。
現在他更是連雇傭白蓮教的人來抓自己這種掉腦袋的事情都敢做,如果自己被帶到了指定的地方,恐怕必是兇多吉少了,與這生命威脅相比,冬泳又算什么?
片刻后,陳憲將腦袋露出水面,剛喘了口氣,就聽到岸邊有人拍手。
“好。”蘇心懲拍著手,嘴角帶笑:“我以為自己算是抗凍的了,想不到你小子竟不弱于我。”
陳憲一咬牙,便又潛入水中,順著河水的流動向南游去。
當他再次冒出頭來的時候,依然能看到那個黑影站在皚皚白雪之中,對方語氣中有些驚詫了:“咦,你這耐力倒是極好。”
好你大爺!你跳下來試試!陳憲心頭怒罵兩句,卻又只能繼續前行,他水性頗好,再加上現在順流而下,更是速度飛快,可是岸上的蘇心懲卻始終閑庭信步一般的遙遙綴著他,即使偶爾被房屋阻擋,他也會準時出現在陳憲下一次換氣的時候。
風雪飄飛,二人竟然就這么一人穿著襖袍在水里冬泳,一人穿著單衣在岸上散步,一上一下的一路行到了安樂橋。
安樂橋再向前,就是地下暗河,已經無路可逃了。
陳憲喘著氣,身體篩糠著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