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書生紛紛而起,拱手等待這位大人物的到來。
“騰騰騰——”二樓舷梯處也步伐匆匆的跑下來一個男子,竟然是府學的教授范滎。
范滎此刻一張肥臉上堆滿了笑容,和樓下的諸多書生一起諂媚等候起來。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身邊的孫笑松小聲嘀咕了一句。
“哈哈,今日能與公子共賞花中選魁,真乃幸事也……”高安那標志性的男低音,嗡嗡的傳了進來。
在眾人恭敬的目光之下,高安邁步而入,他今日穿了一襲青色緞面長衫,頭上帶著淡青色幅巾,長須及胸,竟也有幾分文士的感覺。
“見過知府大人——”眾書生一同拱手喚道。
跟在高安身邊的,赫然是穿著一襲紫色華服的米郕,以及那位譽滿天下,連文宗李時勉都贊不絕口的大才子樊定波了。
眾書生再往他們身后一看,赫然是錢塘知縣黃邵,以及年齡老邁走路都有些踉蹌的仁和知縣程肱,便又齊聲開口:“見過知縣大人——”
這杭州城內的三大巨頭聯袂而至,顯然是十分看重即將進行的百花詩會了。
高安擺了擺手,示意免禮,繼而甕聲甕氣的說道:“無需多禮,今日詩會是為文采風流,既觀西湖風貌又賞花魁選艷,如此良辰美景,但請在座諸位盡展才情,切勿因為本官的官身而影響了此番雅會。”說到這里,他又抬手介紹起身邊的樊定波道:“況且今日還有譽滿天下的京城才子樊定波也來參會,諸位可要一展才學,揚我杭州士子走筆成文的風流啊!”
樊定波的聲名極大,此刻這三個字一抬出來,竟然讓不少書生臉上露出驚色。
見眾人顯然都被樊定波這三個字鎮住了,他便雙眸炯炯的環視四周,又笑道:“今晨剛收到遼東總官兵、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曹義所贈的一首詩,敬方他遠在遼東領兵抵御兀良哈,卻依然每日手不釋卷,這首詩寫的極好,本官便摘兩句出來共賞,或能為諸位作詩有所啟發吧!”
說罷這話,他就笑著誦道:“翠壁啼猿巫峽路,清風落日晉江船。到家莫忘同年好,鴻雁來時寄錦箋。”
陳憲聽來,卻暗自腹誹:哎哎哎,這廝果然喜歡提一些顯貴來借此抬高自己,上次偶遇時他提文宗李時勉,今天又提大將曹敬方……眼下提這首詩的意思便是你們這群小小書生,莫以為有了些小小的成就才學就持才傲物,更不能以后飛黃騰達的時候忘了我高安,你看看人家一品大員曹義,現在還親自寫詩來送給我。
見諸多書生紛紛拱手受教以后,高安頷首撫須滿意的一笑,繼而環伺四周,目光剛剛略過陳憲,便又挪了回來,眉毛一揚,揚聲說道:“陳行之?你怎么在這一層就座?”
說完,他的目光便掃到了正滿臉諂笑的范滎的身上,問道:“范大人,以陳行之之才學,莫非還登不了這二層?”
范滎一愣,心中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小瞧了陳憲這廝,于大人剛剛回京,他竟又攀上了高知府這棵大樹?
他想到此節,急忙笑著說:“哪里哪里,陳行之自然是能上這賞鶯舫二層的!下官適才在樓上未曾瞧見行之,還正在疑惑呢!”說到這里,他帶著慈祥的微笑,沖著陳憲說道:“行之,還不快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