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細雨望江橋,濕透春裘倚此花……或許,這便是行之屢屢對我說的人生之追求吧?”米郕喃喃自語道。
蘇心懲瞇眼看著那猶自懸在鋼刃上的陳憲,嘆了口氣,卻不言不語。
“一首情詞,一首情詩,一枚情癡……”一直藏在二樓隔間中的新任花魁湘云,此刻竟哭的泣不成聲,連臉上精美的妝容都花了。
親眼看到自己精心挑選的那塊玉鐲被陸小釵佩在了皓腕上,陳憲暢快的笑了,他笑的肆意灑脫,竟覺得心中對于前世再無任何的思念和牽掛。
即便穿著一身黑帶道袍,但我,本就是這大明朝的陳行之。
暢笑片刻,陳憲便一低頭,沖著下面的人群大喊道:“老孫,快給我拿棍子來……”
當陳憲順著兩根棍子哧溜一聲滑落在地后,便見諸多他曾經在書院的同窗們轟然間擁了上來,這些人似乎被陳憲那近乎瘋狂的舉動所震撼,此刻將陳憲圍了個團團轉,高聲歡呼:“恭喜行之……”
“恭喜!”高安舉起手中的酒樽輕輕的和陳憲一碰,微笑撫須說道:“濕透春裘倚此花……行之不僅冠蓋杭州,更是位真心、癡心的性情中人,不然也……”說到這里,他看了看站在陳憲身邊,眼角猶自泛紅的陸小釵,說道:“不然,也難以得此等佳人垂青啊!”
“哈哈!”樊定波也咧嘴笑道:“聽米兄說,行之打算帶他去做一番海路生意,不知這生意行之可瞧得上則個?”
陳憲咧嘴笑了笑,伸手攬住身邊扭捏羞澀的陸小釵道:“一點小買賣,您這等清流明士哪里瞧得上,后日我便和米兄一起啟程松江,定波若是有興趣,一起去松江走走倒也無妨!”
二樓東側的小隔間中,岳征一家人坐在桌前,他們因為身份的尊卑問題,根本不敢參與樓下那有著知府大人和眾多秀才老爺的熱鬧宴席。
桌面上是做工精美的餐點,然而這位黑瘦的男人卻始終沒有去動桌上的筷箸。
今天有兩件事,讓他對于自己這位妹夫陳行之產生了震撼性的印象。
第一件,便是今天早上,陳憲優哉游哉的溜到自己的房間里,隨手拋下了面額一千兩白銀的寶輝銀莊的兌票,說要五百兩將自己的船買下來,剩下的五百兩作為第一年這兩艘船上所有人的人員工資。
這可是一千兩銀子!
足夠在鄉下買上百畝良田,雇幾十號細農……
他就這么隨隨便便的扔給自己了,而且竟然要去買自己的那兩艘漁船,要知道這兩年以捕魚為業者,除了那兩家根基深厚的大戶之外,都生活清貧,每次出海都少有漁獲。
第二件事,便是自己這位“妹夫”竟然為了小釵,當眾表演了油鍋取物和爬刀山!
一直躲在房間中的自己,當時緊張的全身顫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一個男人,一個有才華又有財力的男人,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妹妹,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行如此兇險之舉。
“阿爹——”岳越抬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過來,吶吶的喚道:“我以后也要做姑丈這樣的人……”
“乖乖吃飯。”岳征伸手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腦袋,繼而抬頭看到自己那唯唯諾諾的妻子正淡然的望著自己,便喟然想到:或許妹妹便是這世間女子最羨慕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