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衣躺在秀榻上,陸小釵閉著雙眸卻始終無法入睡,身邊的人兒幾乎剛剛躺下,便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陳郎太倦了,自從出了杭州以后,不是在趕路,便是接連遇到襲擾,幾乎沒有一刻鐘休息的時間,昨晚更是勞碌了整個通宵。
陸小釵想到此節,便側過臉雙眸微微睜開一條縫來,偷偷的瞄了過去,卻見身邊的男子腦袋略微側向自己這邊,雙眸輕輕的闔著,嘴微微的張開了些許,呼吸之間就會發出有節奏的鼾聲。
他不知此刻是否已經入夢,但雙眉卻微微蹙起。
陸小釵見他睡的實了,便干脆側過身來,睜著一雙杏眼打量著近在咫尺的情郎來。
自打出獄之后,他便常常跑步,做事也愈發果斷,如今他臉上的紊弱已經褪去,眉宇間竟有了些陽剛的感覺。
陸小釵輕輕的抿了抿唇,悄悄的抬起手來,用蔥白的手指撫上了那微微皺起的雙眉,她的手指仿佛有魔力一般,那一對蹙起的眉毛便隨之舒展開來了。
突然,陳憲嘴巴叭啦了兩下,旋即嘟囔了句夢話:“小釵……洗腳……等……娶你……”
陸小釵嚇了一跳,還沒待她做出反應,便見對方身體一側,一條腿便撘在了自己的胯間,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只撘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身邊的人調整了舒適的位置,闔上雙眸,安然的睡去了。
陸小釵小臉兒崩了一會兒,片刻后,見這人真的睡熟了,便心滿意足的笑了。
……
鮑立仕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此刻的處境。
平日里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差役,用長長的包鐵棍在押著自己的肩背。
自己身上的吏袍早已經被拔掉了,此刻正雙膝跪在縣衙大堂生硬冰冷的石板上。
抬頭望向昨天還對自己和顏悅色的知縣大人,對方此刻仿佛已經換了一個人,表情肅然,一雙眼睛瞥著自己仿似看向死人一般。
“任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跪在自己身邊的大哥鮑立升的聲音雖然比平日里小了不少,但依然保持著作為一個家主所應有的沉穩。
知縣皺了皺眉,冷聲叱道:“這句話,你倒是要問問你自己!”
鮑立升猶自有些負隅頑抗的說道:“任大人,你可莫要忘了,我們鮑家對你可是不……”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知縣任重遠神色一冷,猛地擲出一枚令簽,打斷道:“滿嘴胡言亂語,此時竟還敢誹謗本官,掌嘴!”
“什么?”鮑立升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便被一個差役拽住了頭發,將腦袋拽的一仰,另一名魁梧的差役便拿起厚重的木板,沖著他的嘴“啪——”的一聲狠狠的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