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鑒胡被囫圇的用冷水沖了個澡,又被兩位高大的士兵套上了一襲嶄新的書生袍,最后便被趕鴨子般的攘出了麗水城。
官道之上,他已經埋頭走了小半個時辰,此刻才敢停下腳步席地而坐,疲累的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回頭望去。
月光之下,漆黑的麗水城池像是一只臥伏在地面的洪荒巨獸,他甚至隱約能夠看到那個操縱這頭巨獸的男子,那個帶著一臉戲謔的笑意的,把自己視作螻蟻的男子!
“陳行之!”陳鑒胡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咬牙切齒的用森寒的語調說道:“今日之辱,來日我必加倍還你……”
城墻上,于康湊到了陳憲的身邊,撓著腦袋,壓低了聲音問道:“人送走了?”
“走了。”陳憲笑了笑。
于康學陳憲將雙手撐在墻垛上,目光望向南邊,似乎是在搜尋那個早已經遠去的俘虜,他最終實在難以忍耐心中疑惑,開口問道:“聽說這陳鑒胡也是個熟讀兵法之人,咱們就這樣偷偷的把他給放了,會不會……”
“呵呵……”陳憲搖頭笑了笑,旋即扭頭望向于康:“如今葉宗留有多少人馬?”
“葉賊從慶元以一千礦民起兵,如今輾轉建寧、處州、廣信三府,對外宣稱是有五萬兵馬,實際上因為柳華大人的戰略限制了他的兵源輸入,所以總兵力該是在一萬上下。”于康如數家珍的介紹道。
“如今咱們在廣信有陳容將軍領的兵馬兩萬,在福建更是有都指揮徐信、建寧知府張英的兵馬八千,至于咱們這里,于兄應該是了如指掌啊……”陳憲聳了聳肩。
“可這和陳鑒胡……”于康張了張嘴,卻又合上了。
陳憲見于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笑著解釋道:“之前因為御史柳華的戰術,以及總兵張韶的不配合,所以才會讓葉宗留四處流竄。”
“官兵因為被柳大人的戰術所束縛了手腳,始終處于被動挨打的狀態。當對方利用游擊作戰屢次得勝之后,你就會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說到這里,陳憲拍了拍面前的墻垛:“就像是這固定不動的城墻,你用水滴不停地沖擊它,最終會讓他出現缺損,以至于你已經忘了自己遠比水滴要強大得多。”
于康遲疑著說道:“所以,行之你的意思是……咱們要主動出擊?”
“對方的優勢,是流動性,而劣勢則是他們并沒有真正建立一個根據地,除了之前陶得二率領的這兩千兵馬把守了浙閩要道之外,葉宗留總是流動作戰,很少占據城池。當然,這也和他們缺少攻城器有一定的關系。”
“而正是因為他們在不斷的流動作戰中取得了一系列的戰果,所以那陶得二才會貿然帶兵來伏擊我們。”
“這就是葉宗留叛軍最大的優勢,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為他的缺陷。”
“缺陷?”于康頓時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