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于康瞥了一眼此刻已經面如白紙的張韶,接口問道:“跟到了哪兒?”
“卻是奇怪了!”李坤嘖嘖稱奇道:“這人一路沿著松溪河向南而行,最后竟然進了云和縣的縣城之中!”
張韶的一張臉此刻已經又白轉紅,聲音也有些顫抖了:“那是我安插的密探,就是為了刺探云和縣中陶得二的動向!”
“哦!在京城之中就聽說過——”李坤拊掌感慨道:“張大人威名赫赫,那晚一看果然名不虛傳,我遠遠的便瞧見了那陶得二跪倒在那黑衣人的面前。”
這句話登時讓在場的諸人都強忍著笑意,御史柳華原本便和張韶不對付,此刻更是直接笑了起來:“張大人著實是威名遠播,竟然排除區區一個密探,就能讓那陶得二俯首稱臣!”
“哈哈!”劉德新往日里也因為策略上的問題,時常和張韶發生過爭執,此刻立刻接下了話茬:“張大人果然厲害,竟然能夠讓那陶得二自己帶兵沖入了咱們的伏擊之中,甚至以自己的性命來為您的威名添色!著實讓人欽佩不已啊!”
張韶哪里會不知道一旦東窗事發,自己將要面臨的后果,但是眼前這兩人原本都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蠢物,此刻卻一個接一個的冷嘲熱諷,這種諷刺就像是一柄柄鋒利的匕首,一刀刀的將他心臟剜成碎片。
“夠了!”張韶一咬牙,抬頭望向微笑靜坐的于康,怒聲道:“于總兵,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張韶既然已經淪落到這般地步,自然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但……”
話到此處,他又想到了家中的妻兒老小,便神色一黯,喟嘆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以死謝罪,但……還請在座諸位能夠保我家中妻兒老幼……”
“晚了!”李坤笑瞇瞇的走到了張韶的面前,望著再無斗志的張韶,輕描淡寫的說道:“下官的密報早已經送到了京城之中……”
“你!”張韶勃然大怒,下意識的抬手就去摸腰間的佩刀,可是他適才被帶進營帳之時早已經被收了佩刀,一時間便摸了個空。
“張大人先別急著動怒。”陳憲卻突然笑瞇瞇的走到了近前,笑道:“機會,還是有的!”
張韶驚疑不定的望著陳憲——這廝今天穿了一襲青色長衫,頭上頂著的四方平定巾沒有絲毫褶皺,整個人顯得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這個叫做陳行之的書生,初來麗水的時候,他便已經見過了一面。
當時他只是覺得這人無非是個年輕版的柳華,根本不能給自己造成什么麻煩,可是隨之而來的云和縣伏擊戰,卻讓白蓮教都開始重視他了。
到了現在,這人的名字已經傳遍了這支軍隊中的任何一名小兵,甚至還有不少人已經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的幾篇詞作背誦出來。
想到這里,張韶只能將眼前的這個書生當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張了張嘴,聲音低微:“陳——先生,還請明示……”
陳憲笑著一擺手,解釋道:“很簡單,陪著蒼先生走一趟就好。”
……
結束了這次針對張韶的審問,陳憲便領著衛清清回了崇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