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夠證明葉宗留的死因是匕首刺入心臟,而不是來自于一發官兵的箭矢就夠了。
原來是想要偷學老子的本事,陳憲撇嘴道:“之前我是想利用陳鑒胡的求勝之心,然而到了現在,葉希八的復仇之心卻遠比陳鑒胡的求勝之心更難以按捺。”
說到這里,他又笑了笑:“況且,這些人到了鉛山,已經無處可逃了,此時再亂一些,豈不是更好……”
“無處可逃?”李坤一怔,旋即猛然醒悟道:“廣信府的陳容?”
陳容在廣信擁有兩萬精兵,之前柳華、張韶二人統領三省兵馬之時,這位陳將軍一直只是駐守在上饒、興安一帶,長期處于聽調不聽宣的狀態,他實在不知道陳憲是怎么說動這位陳將軍的。
李坤轉念一想,旋即又明白了——柳華之所以調不動陳容是因為官兵一直在吃敗仗,而眼下剿匪的功績唾手可得,陳容在連續錯失了兩次立大功的機會之后,焉能放過跑到自己家門口的葉希八?
他望著陳憲不置可否的笑容,心中便確定了這個猜測,“那陳兄弟……你為何又讓張韶和蒼火頭一同過去?”
“李大人不覺得這種人留在軍營之中,不僅沒有什么用處,甚至還會擾亂軍心嗎。不如派他去擾亂一下葉希八的軍心吧,以后若是能再擾亂一下鄧茂七的軍心豈不是更妙?”
……
夕陽西斜,為西邊不遠處的山脈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邊緣。
兩匹馬和一輛馬車徐徐而行,馬上的人似乎并沒有什么交談的興致,除了蟲鳴鳥叫之外,便是一片寂然。
當前一騎上乘了個禿頭壯漢,正是被放歸山林,誓要復仇的蒼火頭了。
而后面一騎上則坐了個滿臉凄苦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為了保全家中滿門而領了任務,跟隨蒼火頭而去的張韶了。
據線報,葉希八、陳鑒胡這幫人領著五千人馬,已經躲進了黃崗山,面前這座高聳而立的東南最高峰此刻已經近在咫尺了。
“蒼——”張韶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先開了口:“蒼火頭。”
蒼火頭一臉鄙夷的回頭望了一眼張韶,甕聲甕氣的問道:“怎么?”
張韶已經許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孤身一人深入險地的感覺了,此刻面對著兇神惡煞的蒼火頭,便有了些緊張,聲音也隨之低了些:“你當真要直接去干掉陳鑒胡?”
“哼!”蒼火頭回頭瞧了瞧身后的那輛馬車,旋即皺起眉頭,恨聲道:“即使我不動手,只要我把大王的尸體擺到大家面前,葉希八也會弄死陳鑒胡!”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陳行之會放了你?”張韶問道。
蒼火頭一直是個直來直往的人,雖然他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他的思路相對簡單粗獷,瞎想了一通發覺不怎么明白,便放棄了深究的想法。
此刻張韶問起來這件事,蒼火頭便胡亂的抹了一把下顎上的短髯,皺眉不耐的道:“我管他為什么放了我!”
“那……”張韶被蒼火頭噎了一下,只得苦笑了一聲,心道——是了,我管這些做什么?自己只是為了保全家人,只需要按照于康的吩咐,時不時的傳遞消息出來,順便再看形勢聽從指揮,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