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有人不顧雨勢登高鳥瞰,便能夠看見在這個葫蘆狀的山谷之中,數千人擁擠在一起,廝殺聲、馬蹄聲、刀槍撞擊的聲音在嘩啦啦的雨聲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北面的遠處,突然有洶涌火光在大地之上,席卷而來。
官兵,大量的官兵,漫天遍野的黑壓壓的人群,舉著接天連日的火把,揮舞著被雨水打濕了的鋼刀正一步步的向這個狹小山谷的北側靠近。
參將陳容跨在栗色大馬上,如刀濃眉微微蹙著向前眺望著。
不多時,便有一騎策馬飛奔而來,馬上的騎士全身衣甲盡透,翻身下了馬,躬身揖首道:“將軍,適才的喊殺聲并非是針對我軍而來,而是……叛軍內部廝殺造成的。”
“哦?”陳容愣了愣,自語道:“于康那邊的線報說這兩日叛軍之中會有大亂,莫非當真讓他說中了?”
他想到這里,便振臂一揮大氅揚起手中的長劍,號令道:“傳我號令,所有人加急行軍,咱們給他們——”
說到這里,他的臉上浮上了一縷笑意:“——來個亂上加亂!”
陳恭善劇烈的喘著氣,他的右手此刻已經抓不緊鋼刀了——適才和蒼火頭的一次交手,對方巨錘上帶來的龐然巨力將他的虎口震的破裂開來,撕裂的痛感讓手掌根本無法用力。
身邊的侍衛早已經被蒼火頭一一錘殺,此刻自己也被蒼火頭擠在了死角,身后就是高聳入云的山峰,再也沒有騰挪的位置,唯一的生路便是斬了眼前這個發了狂的壯漢。
蒼火頭自然也不會好受,他剛剛為了盡快殺掉那幾個難纏的侍衛生生的用脊背扛下了兩柄劈來的刀,此刻脊背上兩條交錯的可怖創口正在雨水沖刷下不斷的涌出鮮血,又不斷的被雨水沖刷的只能看見血肉……
“嘿嘿,到你了!”蒼火頭掄了掄手中的錘柄,獰笑著望向面前的敵人,雙眸血紅,一字一頓的說:“我現在就送你下去見大王!”
“你……”陳恭善色厲內斂的退了一步,旋即卻發覺后背已經貼緊了身后的峭壁,他雖然武藝稀疏,但既然能夠跟隨葉宗留殺官造反,自然也是有著一股子悍勇之氣,此刻的局勢既然已非生即死,那么……便你死我活吧!
他將鋼刀置于左手,猛地往后面的墻面一蹬,身體遽然發力前沖,揮刀便往蒼火頭的頸間疾斬而去。
“找死!”蒼火頭掄起巨錘,兜頭兜腦的便向陳恭善的腦門砸了下來。
陳恭善仿似腳下一滑,在蒼火頭的大錘及體之前,猛地滑倒在了地面,然后整個人借助向前的沖勢須臾間沖到了蒼火頭的腳下,手中的鋼刃直接便捅進了蒼火頭的右腿上。
“啊!”蒼火頭通吼一聲,調轉錘頭便向下方的陳恭善砸去。
他一路殺到陳恭善的面前,本就是強弩之末,再加上適才拼命之下又受了重傷,此刻行動不便生生的用大腿吃了這一刀。
陳恭善見蒼火頭吃痛之下的這一錘速度極快的朝著自己腦袋砸來,心頭大駭,下意識的舍了扎在后者腿上的鋼刀,振臂去擋那柄巨錘。
“啪——”
鐵錘砸來,清脆的骨骼破碎聲響起,陳恭善的左臂從中生生的以一個古怪的姿勢彎折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