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完之后,黃云龍似乎好受了一些,他略微揚起嘴角笑了笑,開口說道:“落蘅、行之,你們來了!”
黃落蘅柳眉微蹙,雙眸間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了下來,語氣有些哽咽的說道:“爹,您這到底是怎么了?”
“唉……”黃云龍微微的瞇起眼睛,嘆了口氣:“老毛病了,無需多問。”
黃落蘅卻不依不饒的留著眼淚追問道:“可是您之前哪里有這種嘔血的毛病,爹……您這樣,怎么能夠叫我安心!”
連功夫稀疏平常的玉面書生都能看出來老人適才嘔了血,儼然已經是準一流高手的破云劍黃落蘅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落蘅!”老人眉頭一皺,聲音變得嚴肅了一些。
他本就身居教主之位,乃是白蓮教數十萬人的精神和**上的領袖,他很少發怒,此刻卻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陡然間大怒了起來。
即便他沒有武藝在身,但是常年身居高位所養成的氣場帶來的無形威壓,還是讓這間小小禪房之中的氣息為之一滯。
黃落蘅抿唇止住了嘴,只是眨眼之間還是會有淚水無聲的滑落在她的臉頰上……
房間內安靜了下來,黃云龍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說道:“今日我找你和行之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囑托。”
他所用的“囑托”這個詞,分明就有交代后事的意味了,黃落蘅神色一緊便要說話,可是老人卻冷冷的瞪了后者一眼,用森嚴的目光阻止了她的說辭。
“辜時——”黃云龍側眸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青年男子,開口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兒子,名叫辜時,自幼一直在我身邊讀書識字,也算懂得一些道理,前幾年又去了總壇那邊跟著秦夫子學習兵法韜略……”
辜時……醉憑欄處、賞玩不忍,辜卻好景良時。
我這位岳丈大人是覺得自己辜負了前半生的歲月嗎?
陳憲望著黃云龍的眼睛,見后者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再次開口說道:“行之的才華乃是老夫生平僅見,更難能可貴的是你和別的書生不同,從老夫知道的你在松江的所作所為,以及你到了東南后的行事風格上來看——你心夠狠、人夠毒。”
陳憲愣了愣——您這是夸我呢,還是在貶低我?
我只不過是稍微利用了些人的陰暗心理,打了幾場勝仗,在您眼里我就成了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了?
黃云龍似乎察覺到了陳憲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便笑了笑解釋道:“心狠才能下決斷,夠毒才能夠在這險惡的世間自保,只有自己生存下來,方能夠保全旁人……”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似乎觸動了心中的隱痛,神色暗淡了些許。
“咳咳……”陳憲干咳了兩聲——權當您老這是在夸獎我吧。
“行之,自從你用家女嫁不得,士心志未已,來答復老夫的上聯的那一刻,你便已經通過了考驗……老夫現在已經認可了,咳咳咳——”黃云龍微微的笑了起來,可是話剛剛說了一半,他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