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后,他張開眼,眼眸中滿是鋒銳,腰間的刀驟然出鞘。
鏘的一聲,在黑夜中似是一道雷芒!
“鎮北王羅狂,擅開城門,不顧法令,其罪……當誅!”
“射!”
話語落下。
手中的刀,猛地揮下,破開氣浪之聲炸響耳膜。
城樓之上,覆蓋著甲胄的森嚴守軍,紛紛在城樓上小碎步轉動,搭弓,搭在了外墻之上,瞄準了那從城洞中俯沖而出的黑色馬車。
當第一位守軍松開了手指。
下一刻,千位守軍齊齊松指,拉扯如滿月的萬石弓,弓弦紛紛彈射,顫動間,將從九天之上墜落而下的雨珠給抽打的支離破碎。
黑色的箭矢,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光,每一根都搖曳著灼灼氣流,在漫天暴雨中,化作了黑壓壓的箭雨,鋪天蓋地的朝著那急速沖出天安城的馬車如大潮砸下。
……
東極宮。
長廊之間,太子換上了四爪蟒袍,腰帶系緊,他瞇著眼,讓小太監尋來了油紙傘,在金甲護衛的守護下,穿上了盤龍靴,搭乘著轎子,出了東極宮。
太子欣喜的就像是出宮郊游一般,臉上綻放著一股由內自外的歡欣。
剛出東極宮,便遇到了撐著油紙傘行走而來的寧王。
太子的出行列隊止步。
寧王一手負于身后,一邊看著太子列隊。
太子慵懶的坐于轎子中,眼簾微抬,仿佛透過了簾幕,看到了那佇立在雨中的寧王。
“怎么?寧王要來攔本宮?”
“看寧王的樣子,有而不應該是會來阻本宮的啊。”
太子道。
寧王撐著油紙傘,笑了笑:“殿下這是打算去看個熱鬧?”
“鎮北王要出天安城,本宮自然要去挽留。”
轎子中傳出太子的聲音。
寧王溫和的笑著,他面前的油紙傘檐,雨珠串聯成了珠簾,一滴又一滴在他眼前,仿佛有秩序的滴落。
“殿下應該是不想鎮北王死吧。”
寧王說道。
“殿下大體只是想要將鎮北王困在帝京中,讓羅家投鼠忌器,這樣才可以不斷的刺激著父皇,最好,鎮北王隔三差五的來個面圣書……這才符合殿下的初衷。”
“父皇想做的,殿下都想逆著來。”
“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寧王話語中帶著幾分笑意。
他的衣擺在地上濺起的雨氣中搖擺。
太子列隊一動不動,轎子中,太子仿佛也是沉默了下來。
“你覺得你很了解本宮?”
太子的話語聲中,也夾帶上了幾分笑意。
寧王嘆了口氣:“放棄吧,我們抗爭不了的。”
“你這太子,也只能永遠都是太子。”
轎子中,發出了太子的嗤笑聲:“你個連王妃都被搶的,有什么資格跟本宮這樣說話?”
“你認命,別扯著本宮。”
“人人都當本宮瘋了,那本宮便瘋又何妨,十五年前本宮就瘋了!”
“命?狗屁的命。”
太子道。
太子列隊中的太監、護衛都是稟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一位太子,一位王爺,這兩人都是天安城中權勢極致的權貴,他們有的東西,就算聽到了,也只能當聽不到。
寧王笑了笑。
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撐著傘,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轎子中,太子也平靜了下來。
太子列隊繼續前行,往著城樓方向而去。
兩人的見面,就像是路上碰到的相互寒暄,交互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