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韞是第一次見到羅鴻,但是,實際上,他從洛封傳回的信件中,對羅鴻早就多有了解。
徐韞看著死寂的天安城,徐徐吐出一口氣,結合洛封對羅鴻過往行為的描述,隱隱約約竟是明白了些許。
如今,羅家反夏已然成為定局。
而想要成功反夏,必須要師出有名,羅家畢竟原本是臣,就算是反夏,也是叛逆,謀反之罪是洗脫不掉的,一旦羅家起兵,勢必會引起天下非議。
羅鴻如今于天安城前,揚灑人頭無數,這是要告訴天下人,這些都是前去圍剿殺羅鴻和羅小北的強者頭顱。
告訴天下人,他羅家反夏,實在是迫不得已。
而且,羅鴻此舉,亦是將所有的殺戮名聲自己背負。
天下人只會說羅家羅鴻,殺戮無數,血腥染手,當世人屠。
卻不會說羅家絲毫,為羅家保持住與夏家對抗的名聲資本。
徐韞一笑,難怪夫子在如今的局勢下,還會收一個小師弟,這等深得大義之輩,的確是深諳儒門之道。
“這一次之后,我這大理寺寺卿之職,怕是要丟了,不過……無妨,張首輔隕落,得葬學海秘境,這學海秘境怕是也將開啟在即了……”
“我亦是該回學宮中,呆一段時間。”
“不過,在我放棄這個職位之前,還是要發揮些余熱,大理寺遍布天下的情報網可不能浪費了……”
“小師弟這一次之后,必然背負天下罵名,我能做的不多,便掌控這情報網,贈與小師弟一個大禮吧。”
“這也算是我這做師兄的……一點小小的心意。”
徐韞看著羅鴻佇立在船頭微微顫抖的背影,嘆了口氣,背負天下罵名……小師弟身上的壓力肯定很大吧?
小小年紀,總是承受著他這個年紀所不該承受的壓力。
徐韞抬起手,儒衫袖袍中,頓時有一柄乳白色小劍滑出,徐韞意念聚集成信息,承載在小劍中,輕輕一叩,小劍頓時呼掠而出,破空消失。
青龍牙之上,羅鴻此刻興奮的肩膀都在抖,絲毫沒有注意到五師兄徐韞的小動作。
他背負著手,身上白衣翩然,正陽之氣如何,可是他明白,哪怕他身上的正陽之氣再濃郁,這一次人屠之名是逃不掉了。
在天安城前諸多權貴王侯等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等行徑,一日時間,怕是他羅鴻的人魔,人屠,罪惡之名便可傳遍整個大夏!
羅鴻還不信,他在天安城前整出了人頭滾滾如雨下,還有人能夸他不成?!
羅鴻心中一直相信,天下人至少還是明白是非的!
總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吧?!
他羅鴻都這么努力,連人頭雨都搞出來,總不能還夸他吧?
一想到這,羅鴻嘴角頓時掛起了微笑,心中胸有成竹。
雖然他知道一直都有人在為他顛倒黑白,但是,大抵只能在安平縣或者江陵府,相比于整個大夏,這兩地的顛倒黑白根本不夠。
所以,羅鴻相信,這一次……大夏之中還有誰能為他顛倒黑白,逆轉乾坤?!
就算能顛倒一地,難不成還能為他,顛倒整個大夏百姓意志?!
羅鴻心滿意足的吐出一口氣。
這一次的聲望罪惡真是讓人有點小期待。
而聲望罪惡這一次的獲得一定是板上釘釘了,只是多與少的問題。
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替鎮北王解圍,徹底救鎮北王出天安城。那這一次天安城之行,便算是真正的圓滿!
不過,這一次的突圍之戰,可并不容易。
青龍牙之上。
羅鴻看向城樓之上,那位穿著四爪蟒袍的便是太子夏極么?
那個狗太子?
太子在太監撐起的油紙傘下,透過傘檐不斷墜落的雨幕珠簾看著羅鴻。
羅鴻瞇起眼,沒有再繼續看太子,而是視線一轉,看著底下的銀甲禁衛,近萬銀甲禁衛,所形成的壓迫感的確很強。
“欺負鎮北王沒有軍隊么?”
羅鴻笑了起來。
他一步邁出,白衫飛揚,伸出手一勾。
小豆花懷中的純鈞劍頓時呼嘯而出,橫亙在他的腳下,羅鴻踩著劍,白衣翩然間,御劍自青龍牙之上呼嘯之下,宛若謫仙落凡塵。
“我羅家的爺,羅家親自接!”
羅鴻道。
聲音炸響在天地間,讓世人終于是回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