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拍了拍袖子站起身,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后的三皇子劉冉,然后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口,等著皇帝訓話。
“陸白,你就從來不想著跟我說說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嗎?你這次可是丟了三州之地,損了十萬兵馬,讓尋百羽攆的倉皇北顧了!”皇帝微微有些動怒。
若是一般臣子見到皇帝如此早嚇得又跪下了,陸白卻連頭都沒有抬,砸吧了一下嘴,有點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趕上倒霉了,我也沒辦法。”
三皇子在后面想笑還不好意思笑,這個陸白從第一次見到就和別的年輕人不一樣,不但不會巴結自己,連見到父皇都仍然是平平淡淡的樣子,不想說話的時候任滿朝文武聒噪也不回一句,偶爾開口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陸白,為什么我總是看不透你呢?”劉協并沒有看陸白,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宮門,養和殿的臺階下君臣三人的目光一次交匯都沒有。
陸白一直低著頭,聽了皇帝的疑問,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微臣出身市井,身上刁民的氣息太濃。”
“起風了父皇,進殿里吧。”劉冉察覺到父皇已經有些許動氣了,趕緊出聲想著緩解一下氣氛。
“陛下,臣明白您怒火中燒,也知道您礙于臣手中的軍權始終克制,甚至知道您罷了肖瑋的官就是在警告臣不要太恃寵而驕也不要仗勢凌人。可是臣三十萬大軍出征寸功未建還白白搭進去十萬袍澤弟兄,甚至連我的根基之一一萬阜州兵都依然在魏國境內,臣何嘗不怒。世人都道我陸白手握軍權是在大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魏王那般人物,上至內閣大學士下至販夫走卒,這天下除了大梁鐵騎還有不在背后戳我脊梁的人么,我為天子守國門,我為百姓開太平,到頭來我仍然要克制自己不去和那幫腦殘一般見識,臣何嘗不是在忍。但是臣不是那種一昧退讓的性子,百姓愚昧腦子蠢一些怎么說臣都認了,可是明明看的通透看的明白的那些朝堂大人不但要戳臣陸白的后背還要欺臣陸白的袍澤,臣如果還忍著,那么莫說三十萬大梁鐵騎,我連一萬阜州兵都指揮不動了。”
陸白這一番話相當大逆不道了,三皇子劉冉始終在沖陸白眨眼睛,示意他少說兩句吧,以前打了勝仗回來耀武揚威的還情有可原,這次出師不利父皇還沒說什么,他一個臣子竟然先埋怨上朝廷了。
初見陸白便有怒意的皇帝劉協目光不善地聽陸白把話說完,這個恩寵超過歷代大臣的統帥還真是恃寵而驕,絲毫沒有因為出師不利而有一絲做了錯事的愧疚。劉協嘆了口氣,一臉冰霜還是消融于一聲長嘆“你陸白不過是當了一個統帥就一肚子牢騷,如果讓你做幾天皇帝還不給哭出來?”
這句話如果被尋常臣子聽到,無異于晴天霹靂,這等于被皇帝安上了一個意圖謀反的帽子,可能當場三魂七魄便要沒了一半。
陸白只是搖了搖頭“臣出征時已經因為這個事害的南云侯的千金自殺了,陛下就別再用這個事拿捏臣了,連劉冉都不眷戀的皇位,臣這種跳脫的性子做個統兵的元帥還可以,坐不了皇位,會煩死的。”
“當年高祖皇帝也是被屬下皇袍加身的。”
“臣無二心,這天下誰還敢有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