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卓沐風咬破了嘴唇,很快又咬破了舌頭,鮮血滲出。不過數十息的功夫,他已渾身濕透,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似的。鼻孔大幅度收放間,臉部竟開始痙攣,口中發出野獸般壓抑的低吼。
都說生不如死,卓沐風現在才體會到這種滋味。只要能讓他停止這種痛苦,他愿意放棄百分之九十九的東西,包括自己的性命。
然而——
當目光瞥見不遠處的白衣倩影時,一種無形的信念逼迫他咬牙堅持。
白衣姐姐因他而遭人暗算,他若因承受不住痛苦而低頭,繼而害死白衣姐姐的性命,教他的良心如何安放?
這是他為人的底線,卓沐風從不是高尚的人,也干過很多卑鄙無恥的事情。但他一直踐行著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原則。
兩世為人,歷經過風風雨雨,生生世世,如今這場折磨,將考驗出他所謂的原則究竟價值幾何。
在痛苦的潮浪中,卓沐風幾經沉浮,很多次想要放棄,但求饒的話到了嘴邊,每次去看那白衣身影,又生生堵了回去。
他的眼睛早已充溢著血絲,滿嘴都是被自己咬出的鮮血,渾身抽筋了一次又一次,痛到最后,幾乎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風箱般的壓抑呼吸聲。
不知何時,白衣姐姐睜開了眼睛。她看似昏迷,但其實神智一直很清醒,只是一種莫名的力量令她無法動彈。
她將忘老伯和卓沐風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那位小弟為了她,正遭受著怎樣的煎熬,那種痛苦到靈魂的聲音,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白衣姐姐很想大聲喊出來,讓卓沐風服軟,不要為了她白白遭罪,但怎么都喊不出來。
那股壓制她的力量正不斷收縮著,漸漸令她被擊毀的丹田,出現了暖融融的舒服感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卓沐風已經無法動彈了,只有身體的顫栗表明他還活著。他渾然不知,始作俑者的忘老伯有多么震驚。
半個時辰。
竟然有人能在「千千凌遲手」的折磨下堅持半個時辰,在血魔流歷代的典籍中,忘老伯都不曾見過這樣的記載。
在卓沐風之前,有人曾經堅持過一刻鐘,就那樣都被當時的血魔流高層視為硬漢,私下里議論紛紛,敬佩者大有人在。
至于堅持半個時辰,不知道創造了這門手段的魔門前輩有沒有想到過。
忘老伯不信邪,抬起腳用力踩踏卓沐風,繼續加劇痛苦,只換來卓沐風低沉的悶哼。
人有一種很奇怪的慣性,在飽受了磨難,終于看見終點時,縱然再痛苦也會堅持下去。卓沐風感受到背上的腳,就知道對方已經黔驢技窮,嘴角艱難地勾了勾,硬是咬牙忍耐著。
砰砰砰。
卓沐風被踢來踢去,又過一陣,忘老伯停止了動作,忽然出手在他二十一處要穴拍了拍。
剎那間,那二十一股內力消失無蹤,所有的痛苦一朝散去。卓沐風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并無任何傷處,剛才的事仿佛只是一場夢。
還沒等他松口氣,忘老伯忽然抓起白衣姐姐的頭發,將她提到了卓沐風面前,冷颼颼道:“說出秘密。”
嘶!
枯瘦的爪子撕掉了白衣姐姐的腰帶,白衣隨之松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