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裳啊了一聲,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提這個‘過分’的要求。需知在玉寰樓,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都是在云海巖起舞,唯有爹爹等少數幾人見過。
卓沐風一臉失望道:“我算是你的朋友吧,雪姑娘還是你的救命恩人,難道你連這點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意滿足嗎?那就算了。”
見他如此,秋容裳有些害怕他誤會,又見雪姑娘依舊吃著東西,仿佛沒有聽到似的。心說卓師兄和雪姑娘對自己有大恩,再說這段日子,大家都很熟悉了,又何必故作矯情?
于是秋師妹咬了咬牙,說道:“卓師兄和蘇大姐可不要笑我。”
卓沐風撫掌道:“秋師妹的舞技高超,欣賞還來不及呢。”
站起身,秋容裳走到了一邊,面朝著漆黑的茫茫大海,微閉眼睛,似乎要讓自己忘記一切。隨后在海風中,她攤開雙手,腳尖踮起,身體輕輕旋轉起來。
她及腰的柔長黑發,隨著舞姿和海風,不成規律地拂動如濤。她忽而躍起,忽而低伏,忽而折腰。月光投注在海面上,而她的身影卻被月光所折射,在滿天繁星下如一位絕世的精靈。
她漸漸沒有了緊張,臉上煥發著一種奇特的光彩,沉浸在舞蹈之中,一舉一動皆透著無與倫比的愜意與舒緩。
篝火旁,卓沐風望著這位天真的少女,嘴中忽然哼起了一種雪姑娘從未聽過的調調,最后竟奇妙地與秋容裳的舞姿達成了和諧。
那一句句歌詞,也飄蕩在這寧靜的夜色中,飄蕩在秋師妹的笑容里。
“我們的世界太多紛紛擾擾,忘了哪里才有最真的微笑。
縱然有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人生短短何必自尋苦惱。
春花和秋月一樣都是最好,才知道天下無雙多難找。
……
這世界真愛多難找,煩惱一旦拋。
只想要和你一起快樂逍遙。
庸人自擾是最可笑。
恩怨皆可拋。
對酒當歌共看那云淡天高,就這樣一直到老。”
當秋容裳緩緩站定時,卓沐風亦停止了哼唱。秋容裳回過頭,視線越過篝火,笑道:“卓師兄,謝謝你。”
卓沐風道:“我要謝謝你才是,讓我和蘇大姐欣賞到這段天下無雙的舞姿。”
秋容裳嗤笑道:“那我們打平了。”
卓沐風點點頭,看向一旁冷漠的雪姑娘:“我說蘇大姐,人家秋師妹賣力表演了這么一段,你就沒點表示嗎?”
雪姑娘扔掉手中的魚骨,站起身,朝外走去,走了幾步,輕輕說道:“跳得不錯。”邁步走遠。
“切,裝什么冷酷?”卓沐風一臉不屑。
而秋容裳卻笑得好美好美,美得令月色都自慚形穢,不敢照在她的臉上。
她想,即便過去十年,二十年,甚至到她離開人世的那一刻,她也永遠都忘不了這一夜。
她好高興有人能夠讓她不用顧忌重重身份標簽,展現自我,也好高興這份真我,得到了那兩個人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