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的宗內種種跡象,也確實疑點重重。就好比雖然他們當時位于外城五丈河監控,但根據大師兄的安排,每個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這些區域,他事后在堪輿圖上標注出來,構成了一個圍起了城北五丈河的圈。
如果是正常要監控什么地方,難道不該是把人手安插在那些街巷之中,而不是放過了那些監控的地點,轉為把人手安排在外圍?
就像是你知道內部會發生什么,只是需要人手看著,以防萬一而已。
而且在出事之后,為什么大師兄會第一時間知道妖物逃走的位置,帶領他們前去追捕。在內圍活動的大師兄,難道沒有阻止慘案的發生?
這一切,都像是縈繞在腦海里的迷霧,越來越讓人感覺到不安。
楊晟道,“和妖禍真正有關的,甚至可能已經和妖物勾結的,可能是你的大師兄嗎?”
趙子恒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的!”
他心底有著極大的疑惑和指向,但他卻最終也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
因為從小到大,自他小時候來到山門,在大師兄的照顧下成長起來,姜胤就像是真正的家人,他猶記得姜胤會把自己的靈補物留下來,給他,然后寵溺的揉揉他腦袋,有時候在他修煉之后,會從背后過來卡他脖子,嚇他一大跳。
幾度犯過錯誤,被師父打得皮開肉綻,都是大師兄帶來傷藥,給他背部和屁股涂抹,現在想起那些溫和的點滴,大師兄都像是一個包容的,真正的大哥一樣,在他的記憶里溫暖的出現著。
可當時姜胤身上纏繞的紅線,他那個表情,確實是讓趙子恒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一塊木牌拋了過來。
趙子恒接住,低頭看著這枚鳥篆。
楊晟道,“我告訴你用法,可以通過他和我單獨聯系。你心里有很大的疑惑,如果你認為你們七里宗沒有這種事,那就自己去探查,證明這一點。有任何需要,可以通過這塊鳥篆聯系我。”
楊晟把用法告知了趙子恒之后,趙子恒沉吟了片刻,道,“這涉及我宗門清譽,我如何能與你互通消息?”
“山門的清譽固然重要。”楊晟停頓一下,道,“但我們修行者,究竟是為了什么而修行?為了大道獨行嗎?還是面對妖族涂炭生靈的威脅,能作為有能力者挺身而出,保護那些蕓蕓眾生?”
趙子恒低頭看著手里的木牌,五指蜷曲。
……
要復盤當天究竟發生了什么,對于趙子恒來說不難,梁都的辦案司衙,怎么也不敢忤逆他這位消滅了妖物的七里宗七杰弟子,再加上梁皇要求七里宗介入徹查,趙子恒很容易拿到了關于這件事的很多信息,除了已經確認的五丈河事件死亡名單之外,還有一些失蹤者,趙子恒決定通過名單上的失蹤者尋找些線索。
摸查了一番之后,妖禍最早出現在五丈河的太平巷,然后向外擴大,襲擊了當時剛從此處路過的懷化將軍的車駕,最終遁逃。太平巷內,幾個失蹤者已經確定遇難,但其中一個名為程卓的青年,引起了趙子恒的注意。
這個人是犯官子嗣,曾經是一名書生,其父犯事之后被抄家,他就租住在這落魄太平巷的一間矮屋之中。妖禍當天,此人也失蹤了。屋主擔心晦氣,再加上司衙調查現場的封條,此人的矮屋還未曾動過,趙子恒解開起封,進入屋內,發現房屋之中一片狼藉,還有斑駁的血跡。
根據司衙調查上錄,推斷此人極大可能已經遇害。趙子恒卻覺得疑惑,因為即便可能是被妖物吞食,很多失蹤者,在后續的調查中,都可以根據殘留的肢體線索,推斷對方的身份。但唯獨此人,是一丁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趙子恒在房間內搜尋一番,在墻壁之上,發現了一塊顏色和周圍相同,但卻屬于新磚的磚塊,他踮起腳,抓住磚塊,抽離出來,那是半塊磚,而里面有一本冊子。
趙子恒打開冊子,發現了盡是這個叫做程卓的書生記錄的平日日常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