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有些喧鬧。
方昭便道,“鴻臚館平時就是歌舞匯集之處,梁都的名伎士子,但凡被賓客客卿邀請者,盡可從正門而入,在前館飲酒作樂,所以歌舞通明是常事,后館屬于聚賢殿參事和官員居所,相對清靜,聽曲飲酒可以去前館。今日是公主禮宴鐵弗部使臣,鴻臚后館這邊,客卿也在自作樂宴,所以要比平時熱鬧一些。”
方昭又道,“下午至今都令史大人還未用飲食,不如一會就讓后廚做些,你我在館內共飲?”
楊晟擺了擺手,“我們是修行者,數日不盡米粒亦無問題,這些就不必拘泥了。”
方昭點點頭,他也實屬不愿應酬,楊晟如此說,那就不勉強了。
等進了后館,喧鬧之聲放大,忽而有女子哭泣之聲,不過多時,旁邊一簇樹木凌亂之聲,有女子衣衫襤褸不管不顧沖了出來,又撲倒在地上,向著路邊站崗軍士求救,而那些軍士只當充耳不聞,頭撇開到一邊去。
那女子沒有辦法,繼續向前爬行,身后傳來放肆大笑的追趕之聲。
旁邊的軍士不管,唯有眼前的楊晟三人好像是此地官員,特別是方昭,面露英氣,那女子病急亂投醫的撲了過來,跪在地上拉住方昭的袖口和衣襟,哭道,“大人救救我,救救我性命吧,我受不了了,實在受不了了……”
方昭見到此時女子衣不蔽體,渾身還有很多條血痕,最讓人醒目的是肩頭上血浸著的兩排牙印,已然是怒火上涌。梁都里有些達官顯貴,確實愛養瘦馬**,“醉酒鞭名馬”,就是指一些讓人發指的行徑,但沒想到,眼下這一幕就公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只看那些軍士也不敢管這種事,就知道那背后竹林里,必然是有些身份尊貴的人在進行如此之事。
后方竹林已然閃過一個渾身酒氣的瘦削男子,隨著那男子一并跟出叢林的還有一群明顯看上去就是貴胄身份的人物,亦都是一個個醉意醺醺,又更在此時不加掩飾于眼睛里的興奮和殘忍。
那為首的瘦削男子放肆大笑,“你跑啊,你跑得到哪里去?你等風臨美人的韻致,我玩起來才最有意思……開國伯已經將你賜于我,你就是我的人,我就算今日玩死你,最多就是明日告罪一聲,你現在給我乖乖過來做那舔莖名馬,我還考慮留你一條活命……”那人說著,已然撩起了外袍,結果內里是什么都沒穿,當的是荒唐至極。
方昭怒從心起,心想這究竟是什么人,如何視人命如草薦,旁邊一名聞此動靜的軍衛長已經過來了,他認識方昭,連忙對正欲上前理論的方昭道,“方大人不可,那位是惹不起的人物,那是左丞張道林所邀今趟助陣公主殿下的客卿王封的首席隨從曹禹。王封是開國伯王家子弟,今趟亦正在禮宴之上,擔當公主應對鐵弗部來使的左膀右臂。他的隨從曹禹便在后館這邊開宴,此人亦是開國伯得意看中之人,我們聚賢殿不能得罪……”
方昭看著面前衛士長,道,“那難道弄出人命也不管?在鴻臚館這邊,搞出人命來,誰來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