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完那女子道:“你能聽出曲中的意境,顯然對音律頗有造詣。但你能聽出曲中所表達的真正意思嗎?”
秦輊軒道:“聽上半闕似乎表達了一種對心上人難舍難離的情結,似乎是生離死別,內含無限悲戚。和北宋柳永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似乎不是同樣的心情。”
那女子見他突然說出柳永的詞句,忽然輕輕掩口一笑道:“先生真會想象,竟然想起了柳永的‘楊柳岸曉風殘月’。是不是今晚的場景讓你想起了他的詞句?”
秦輊軒猛然醒悟,可不是嗎?此時此刻的情景不正是“楊柳岸曉風殘月”嗎?只是沒有喝酒,沒有離別而已。
秦輊軒正欲道歉,那女子又繼續笑著說:“不錯,今晚的確是‘楊柳岸曉風殘月’,可惜卻不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和誰生離死別呢?和你嗎?”
秦輊軒弄了個面紅耳赤,急忙作了個揖道:“失言了,失言了,還望姑娘不要見怪。夜已深,在下明日還要趕路,告辭了。”
誰知那女子卻道:“咦?你這人怎么不喜歡開玩笑?我也是說著玩的。再說這話才說了一半就要走,未免讓人有些掃興。”
秦輊軒見她這么說,于是便止住腳步問道:“好,姑娘還沒告訴我曲子的名目。”
那女子道:“不急,你剛才只說了前半闕,還有后半闕沒有評論呢。”
秦輊軒道:“后半闕仿佛有種山河破碎,遠離故土,有家難歸的悲壯之情。”
那女子聽了以后半天沒有說話,只見她垂下頭默不作聲。過了半天才抬起頭來仿佛自言自語地說:“我只道這世間沒有人可以聽懂我的心事,誰知卻被他說中了。”然后轉向秦輊軒道:“你我萍水相逢,竟然能聽出我簫中的弦外之音,可以稱得上知音了。你說的沒錯,此曲的上半闕就是表達的離愁之恨,下半闕表達的正是悲憤之情。”
秦輊軒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此曲的曲目。”
“《胡笳十八拍》。”那女子淡淡地說。
“什么?《胡笳十八拍》?怎么可能?那可是失傳數百年的千年古曲啊。”秦輊軒聽后大吃一驚。
“不錯,小女子剛才所奏的確就是失傳已久的《胡笳十八拍》。”那女子依舊平靜地說,“不知先生可知道此曲為何人所創嗎?”
秦輊軒道:“這《胡笳十八拍》乃是東漢才女蔡琰蔡文姬所創,蔡文姬是開封杞縣陳留人,其父蔡邕也是當時的家。蔡文姬擅長書法、文學和音律。最初蔡文姬出嫁衛仲道,衛仲道死后蔡文姬回歸娘家居住。后來匈奴入侵中原,蔡文姬被左賢王掠走,被霸占為妻。后來曹操平定北方,將蔡文姬贖回,嫁與董祀。蔡文姬在胡邊期間,心戀故國,悲憤幽怨,寫出了這首千古名篇《胡笳十八拍》,因生活在匈奴,故以胡笳度以為曲。此曲被后人改為古琴曲和簫曲,但是到唐代之后此曲已經失傳,不知姑娘從何處學得此曲?”
只見那女子并不答話,竟然幽幽地誦起了《胡笳十八拍》:“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后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笳一會兮琴一拍,心憤怨兮無人知。”
秦輊軒靜靜地聽著,不由得和了起來:“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云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