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看那張古怪的臉,這絕對是一身屬于人的裝飾,他的影子在日光下也是人的模樣。
加入一只鳥叫起來像鴨子,看起來像鴨子,走動的樣子也像鴨子,那么,他就是一只鴨子。
同理,這位虎外婆一樣的家伙也該是一個人才對。
思慮至此,云瑯的恐懼之意慢慢的消退。
老虎很聽話,走在一條羊腸小路上不疾不徐,偶爾咆哮一聲,山林里就會慌亂一陣。
云瑯很想說話,可惜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塊火炭,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虎外婆對云瑯的身體非常的好奇,一邊吱吱喳喳的用極快的語速說著云瑯聽不明白的話語,一邊不斷地用手指觸碰他焦黑的身體,看樣子他也很奇怪,一個人都快被燒熟了為什么還有一雙靈動的眼睛。
穿過狹窄的山道,眼前豁然開朗,山下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放眼望去一片蔥蘢,密集的植被從山頂一直蔓延到山腳下,一條飛瀑掛在前川,巨大水流沖擊在堅硬的巖石上水花四濺,水霧蒸騰,一條七彩的長虹橫跨兩山宛如一道美麗的拱橋。
沿山路向下沉降,老虎起伏的肩骨給了云瑯極大的折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扒了皮的人,風一吹都痛不可當。
虎外婆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走如飛,云瑯親眼看到他的身體平地拔起一丈來高,探手就摘到了一顆野樹上的梨子。
不等云瑯贊嘆,虎外婆就抬起云瑯的腦袋,五指稍微一用力,那顆梨子就四分五裂最后在他的掌中變成了一灘梨漿。
榨出來的梨子水滴進云瑯焦黑的嘴唇,剛才還為生死擔憂的云瑯立刻就貪婪的吸允梨子水,這汁水是他從未品嘗過的甘甜。
直到天黑老虎一直在走路,云瑯也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了,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彎月如鉤冷冷清清的掛在西天。
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土山。
土山上黑漆漆的,好像長著樹,不過樹木都不是很高大,至少在朦朧的月光下,云瑯沒有看到驪山上古木參天的模樣。
虎外婆面朝土山跪拜,暗啞的哭聲在夜色中顯得極為凄慘。
也不知道虎外婆哭了多久,云瑯趴在老虎的背上很暖和,他非常希望這家伙能多表露一點人性好加深他對自己判斷的信任度。
事實上云瑯對那座山包覺得很眼熟,月光下看不清楚全貌,只好把疑惑壓在心底。
虎外婆哭了很久,云瑯都睡一覺了,他依舊在哭泣。
等到啟明星出現在天邊的時候,虎外婆才直起腰身,沖著老虎低聲咆哮一下,然后繼續趕路。
老虎就不適合騎乘,顛簸的厲害,尤其是它起伏不定的腿骨,不斷地摩擦著云瑯脆弱的身體,明明馬更好一些,云瑯不明白像虎外婆這樣的高手為什么會選擇騎老虎。
身邊的野豬經過一天半的折騰已經有味道了,很多時候云瑯都在想,在虎外婆的眼中,自己是否跟野豬一樣都是他跟老虎的食物。
對于眼前的一切,云瑯早就麻木了,自從發現自己被火快燒熟了依舊沒有死之后,眼前就算出現再詭異的事情,他也不覺得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把這里當做亡靈世界。
一道山崖突兀的出現在山道上,老虎一個縱越就上了巖石,然后就沿著一條石道走進了一條黑暗的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