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的時候不妨把姿勢放低一點沒壞處。
一輛馬車停在云瑯身邊,一個頭發灰白的老人掀開車簾道:“少年人可是有所求?”
云瑯施禮道:“小子預備去陽陵,只是路途遙遠,年少力乏,不知能否借貴主人車駕一角去陽陵,小子在這里感激不盡。”
老者哈哈笑道:“快上來,正要去陽陵,我家主人仁慈,不會介懷,老夫也正好一人悶得慌,一路上有你作伴談天正好稍解寂寞。”
云瑯謝過老者,爬上騾車,趕車的馬夫輕輕地揮揮鞭子,騾車就重新匯入到了車隊之中。
騾車很寬大,里面鋪著厚厚的氈墊子,還有一個小小的案幾擺在車上,案幾上擺著筆墨,墨盅卻是鑲嵌進了案幾,最妙的是案幾上還鐫刻著一副圍棋棋盤,只是比云瑯熟悉的圍棋棋盤少了兩道,為縱橫十七行。
老者見云瑯的目光盯在圍棋上,不由得驚喜道:“少年人也知博弈?”
云瑯露出一嘴的白牙笑道:“自幼就知,只是長大之后再無敵手。”
這句話只要說出來,在圍棋界,如果不遭到毆打的話,那就一定是要分出個勝負來的。
老者果然大怒。
“小子無禮,博弈一道精深高妙,既有兵家縱橫之機,又有陰陽五行之妙,爾乳臭未干何敢大言炎炎?”
云瑯整衣凈手然后拈起一枚黑子放在左下角,準備以向小目開局。
沒想到老者竟然大咧咧的將白子放在天元的位置上,還冷哼一聲道:“第一手不知搶占中原,反而去經營蠻夷之地落于下流。”
云瑯聞言大喜,知道自己遇見了傳說中的棒槌,立刻在平線上布了一子。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會無視落子天元的天生劣勢,至于這個口口聲聲上流下流的老頭,如果不是棒槌才是怪事……
卓姬依靠在馬車窗戶上愁容滿面。
在驪山沐浴被登徒子偷窺一事已經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桑弘羊鐵面無私,身后又獲得皇家的鼎力支持,《鹽鐵令》頒行天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蜀中卓氏世代以冶鐵為業,確實如長平所說,山野之中,卓氏還有上萬童仆在挖礦煉石。
支持卓氏百年富貴的不是那些田地,也不是那些山林,更不是家中上萬的仆役,而是藏身山林之中,沒日沒夜的為卓氏采礦的奴仆。
《鹽鐵令》一旦頒行,官府勒令奴仆下山,如此一來,卓家大勢已去也。
這一路上昏昏沉沉,卓姬在半夢半醒之中,忽然聽到一陣怒吼,不由得眉頭一皺,揚聲問道:“何人喧嘩?”
守在馬車外的仆役連忙回答道:“平叟正在與一少年爭執。”
卓氏雖然不是王侯,卻也有自家的家臣,平叟就是家臣之一,此次前來長安游說,能見到長平公主正是平叟從中牽線搭橋,雖然沒有成功,也居功甚偉。
此人歷來以思慮縝密,行事穩重頗受卓王孫看重,卓姬怎么都想不通他怎么會跟一個少年爭執,車隊之中又有哪一個少年敢與平叟爭執。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卓姬吩咐道:“就在渭水邊扎營,明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