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昏暗的環境里,項城的兩顆眼珠子也紅得就像是兩塊炭火,額頭上青筋暴調,眼角都被瞪大的眼珠子給撕裂了,兩縷獻血蜿蜒流下。
攀在沙舟上的手臂似乎變粗了不少,只聽項城哀嚎一聲,沙舟的一頭猛然下墜,另一頭高高的翹起,云瑯吧唧一聲栽倒在沙舟里,而項城卻像一頭飛鷹從沙子里拔起,褲腿上還帶著兩具干尸就越過沙舟,重重的摔倒在岸邊。
云瑯手忙腳亂的拖拽著沙舟也靠了岸,老虎跳下沙舟,一個虎撲就撲在項城的身上,巨大的嘴巴就狠狠地咬在項城的肩膀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云瑯聽的很請清楚,老虎平日里連牛腿骨都能咔吧一聲咬斷,人類脆弱的肩胛骨是經不起他啃咬的。
老虎甩甩腦袋,項城的身體就被掄了一個大圈子,重重的摔在岸邊的石板地上。
云瑯不斷地吸著涼氣,就剛才這一下子,項城的骨頭最少斷了十幾根。
老虎瞅瞅身體扭曲的不成樣的項城,就來到云瑯身邊,用大腦袋蹭著云瑯的腰要獎勵。
云瑯背上背簍,跳下沙舟路過項城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對嘔吐著鮮血的項城道:“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們其實沒有冤仇,是不是?”
項城吐著血泡道:“項氏一族滅族了。”
云瑯搖搖頭道:“其實是你想多了,我不會去找你們的家眷的麻煩。
我聽太宰說過,你們家里也沒有女人,只有孩子,既然那個叫做項杰的孩子都來了,剩下的孩子可能更小……
算了,這世道,誰活著都不容易,能活就活下去吧。
好沒意思的一場爭斗,難為你們竟然斗了百年之久。”
云瑯說完話就把插在墻壁上的一根火把丟進了巨鼎里,頓時,巨鼎里火光熊熊,直沖穹頂。
鯨油被徹底融化,融化了的鯨油如同瀑布一般從巨鼎的孔洞里流淌出來,油脂流淌到那里,火焰也就追隨到了那里。
項城在火光中吐出了最后一口氣,云瑯也重新回到了咸陽城,遠處傳來山體崩塌的動靜,只要燒掉那座平臺跟那些棧道,章臺就與咸陽城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云瑯回到了人間,人間卻大雨瓢潑,黑漆漆的夜里看不見半點燈火……
云瑯**著身體站在瓢潑大雨里任由雨水沖刷身體,這樣做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會導致他失溫,或者傷風,發燒。
這些小恙跟水銀中毒比起來就不算什么了。
老虎不愿意淋雨,被云瑯逼迫著站在雨地里澆水他覺得人類真是愚蠢而無知。
在身體失去感覺的那一刻,云瑯回到了山頂的小屋,哆嗦著點燃了火塘,坐在火塘邊將身體包在一張熊皮里,全身哆嗦的如同一片秋葉……
不知什么時候,天亮了,云瑯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合適的,他發現自己不但聲音嘶啞,而且還在發燒,醒過來才一柱香的時間,他已經腹瀉三次了。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嘴里濃重的金屬味道沒有了。
石屋子里有治療腹瀉的草藥,云瑯卻沒有動,現在,他需要更快,更徹底的新陳代謝,只要保持身體過于脫水就好。
僅僅是一夜的光景,云瑯的眼窩子就深深的下陷了,火塘里的火重新燃燒之后,他就給黑鐵鍋里放了一些白米,加了一大把鹽巴,倒了很多水,就重新裹著熊皮在火塘邊上酣睡。
老虎吃了一塊風干肉,就趴在屋子里守著云瑯,石屋子外面風雨大作,大雨沒有停歇的跡象。
云瑯的身體滾燙,汗水布滿了全身,當他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石屋子里有一股子濃郁的白糯米粥的香味,他丟掉被汗水弄得濕漉漉的熊皮。
用勺子挖著鍋里的米粥吃,每一口都吃的極為扎實,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遭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