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大漢軍隊出征的時候,奴隸營永遠為大軍前驅,作戰,攻城,往往會攜帶著最簡陋的武器沖鋒在前,用死戰來消耗敵人的鋒銳之氣。
因此,奴隸營中的死士,能活下來的不多。
云瑯嘆息道:“他們如果不跑,僅僅是藏起來,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至少,我不會追究的,當初,他們來云氏的時候,我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夠護衛云氏。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張湯撇著嘴習慣性譏誚的道:“你如果沒有陣斬匈奴的功績,你以為會有人去追究他們逃離的罪責嗎?
你如果沒有少上造的封爵,你以為會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嗎?大漢國的律法,只保護真正的勛貴,對于那些豪族,朝廷正在不斷地壓制,在顧及他們利益的事情上,力所不逮啊。”
云瑯聽了這番話,深以為然。
大漢國說起來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實際上,中央的權力只能深入到郡縣,卻無法深入到每個人頭上。
更不要說桀驁不馴的嶺南,以及陰奉陽違的各個封國,很多時候,劉徹之所以會持續不斷的向匈奴用兵,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向國內彰顯他強大的武力。
這樣做非常的危險,一旦大漢軍隊不能戰勝匈奴遭到毀滅性的失敗,劉徹國內的政權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土崩瓦解。
因此,大漢國不能容忍失敗,皇帝也對戰敗的將領,格外的嚴苛一些。
張湯交卸完這趟完全不必由他來執行的差事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云家,問云瑯要了一間不大的房子,就住進去了,整日里深居簡出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云瑯不愿意聽長安傳來的消息,可是,這些消息還是像長了腿一般來到了云家。
在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過后,六十四個要對這次匈奴進犯負責的人,倒在了大雪中。
皇帝的命令如同北風一樣殘酷,沒有憐憫,沒有寬恕,只有殘酷的刑罰。
死掉的六十四個人中間有將領,有文官,也有繡衣使者,以及一些沒法子辨識身份的人。
同時被處死的還有被大漢軍隊活捉的匈奴人,除掉一個被砍掉雙臂割掉耳朵的匈奴大當戶被軍隊送歸匈奴傳話之外,其余被活捉的一千四百二十一個匈奴人,全部被斬首,并且,將她們的首級送去雁門關外,制作成了京觀,以威懾關外的匈奴。
雁門校尉陳適被處死了,取代陳適出任雁門校尉的人選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公孫敖。
聽說這個任命下來之后,公孫敖長跪建章宮外不起,涕淚橫流的感激皇帝給了他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云瑯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直覺的認為這是一個大坑,一個非常大的大坑。
雁門關被匈奴人攻破,此時的雁門關一定殘破不堪,還聽說匈奴人擄走了雁門郡能找到的所有大漢百姓,他一定找不到什么人來幫他修筑城池,工事。
再加上有一千四百多匈奴人的頭顱被壘成京觀,左谷蠡王一定會發瘋的,也一定會強攻雁門關報仇雪恨,他這時候帶著兩千兩百余名羽林軍去雁門關,生死難料。
“大漢國的主力軍隊去了右北平,我不知道雁門關會是一個什么樣的局面,至少,在右北平,你舅舅應該能獲得一場大勝!”
云瑯丟下茶杯,對一直看著地圖模型的霍去病道。
“雁門關用來吸引敵人的主力,右北平主動出擊,攻擊匈奴人虛弱的燕然山。
北匈奴威逼烏桓,鮮卑兩部,屢屢進犯,使我大漢北疆不得安寧,希望這一戰能夠平靜數年。”
云瑯抬頭笑道:“你舅舅怎么說?”
“什么都沒說,我舅舅在家中從不談軍事,此次離家,也沒有跟我做什么交代,只說好生打熬筋骨。”
霍去病似乎對衛青的離去沒有什么遺憾,云瑯也沒辦法,手頭的消息實在是太少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雁門關一定是一個大坑,一個很大的坑,就等著左谷蠡王來跳。
當然,公孫敖本身就是這個大坑里的誘餌。
被公孫敖挑揀過的騎都尉大多是年紀太小的軍卒,這次跟匈奴野戰過后,公孫敖發現,戰死的,受傷的大多是少年羽林軍,因此,他毫不猶疑的將這些被他認為是拖累的少年人全部留給了霍去病。
看著這些少年人都有些頹廢,云瑯覺得,該給他們找點東西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