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驚訝的道:“接替你中尉職務的人是王溫舒?”
“有何不妥?”
云瑯自然沒什么意見,有意見也不說出來,皇帝喜歡用酷吏來維系自己的統治,自己說的話有個屁用。
以前的時候云瑯覺得皇帝用酷吏簡直不可理喻,現在見到了真實的酷吏,他忽然發現,酷吏并不像史書上寫的那么殘酷,尤其是張湯這家伙,待人溫文有禮,不但自己清廉,還肩負著監察百官,不許他們貪瀆的大任。
來云家,最多也就混一頓飯,帶給云家的好處卻很多。
云瑯即便是再對酷吏印象不好,人家卻用實實在在的行動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官員。
至于王溫舒,雖然上一次在來家,看到了這家伙是如何對待來家的,卻恨不起來,至少砍來氏腦袋的時候,人家正在幫著往云家的馬車上裝來家的糧食呢。
都是好人啊,不好太詆毀。
霍去病回來的時候滿身泥水,李敢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兩人剛剛進門就趴在暖和的地板上,只是雙手顫抖地如同抽風。
“就你兩成這樣了,還是大家都成這樣了?”
李敢哆嗦著發青的嘴唇道:“全都成這樣了,有一個傻子挖坑,結果把不遠處的一個山塘給挖漏了,山塘里面的冰水全流下來了,我跟去病帶著大伙一起堵漏,就成這樣了。”
“其余的人呢,冬天泡水可不是鬧著玩的。”
“全在你家熱水渠里面泡著呢,衣服交給你家仆婦去洗,現在都等人拿干凈衣衫。”
聽李敢這么說,云瑯就放心了,溫泉水實在是一個好東西,大冬天的如果沒有這東西,這些年輕人還會遭更大的罪。
大漢的冬天寒冷而濕潤,有了充沛的水汽助威,這就讓寒冷的威力愈盛。
在外面活動的時間長了,人們就更加珍惜屋子里的那點熱氣,其實溫泉帶給房間的溫度不是很高,至少,云瑯還需要在屋子里穿上裘衣才能抵御寒冷,感到暖和。
對耐寒的大漢人來說,從石板上傳來的那點熱量已經足夠他們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阿嬌家新蓋的房子就不一樣了,她把地下全部挖空了,因此,她家的房子就是蓋在一個滾燙的溫泉池子上面,諾大的屋子里不要說炭火氣,連蠟燭都是那種可以虹吸煙氣的仙鶴回首燈。
劉徹就躺在鋪了羊毛氈子上的地板上,阿嬌小貓一般的蜷縮在劉徹的懷里,兩人都沒有什么興致說話,剛才在池子里體力消耗的太大了。
一個紗衣宮女走過來,跪在劉徹的身邊,將劉徹的一只腳抱在懷里,用細長白皙的雙手輕輕的揉捏腳。
另一個宮女也悄悄地靠近阿嬌,剛剛觸碰了阿嬌的腿,就被阿嬌一腳給踢出去了。
宮女不敢叫喚,阿嬌探出腳又把劉徹身邊的宮女也給踹出去了。
劉徹不滿的咕噥一聲,卻沒有什么表示,兩個宮女被阿嬌凌厲的目光給逼出了屋子。
然后,阿嬌就給劉徹的腦后放了一個枕頭,然后抱起劉徹的腳用力的揉捏起來。
劉徹感慨的瞅著賣力揉捏的阿嬌,咬著牙道:“你早干什么去了,要是早這個樣子,哪怕你不會捏腳,捏的人生疼,我也生受了,就算你脾氣再壞,誰有本事動你的后位!”
阿嬌瞟了劉徹一眼道:“你以為我稀罕那個后位?我從頭到尾稀罕的是你這個人。
我阿嬌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一輩子,不像你今天喜歡一個,明天喜歡一個的,哼,你如果不是皇帝,莫說抓撓你,我敢拎著刀子砍你,你信不信?”
劉徹嘆口氣道:“你就死性不改吧!”
阿嬌卻吃吃的笑道:“改什么改,這樣挺好,我不管你在宮里是個什么模樣,來到長門宮,你就是我一個人的。
丟掉的后位,我不稀罕,丟掉的東西我阿嬌也不要,要我去宮里重新面對你的那群女人,還不如就留在長門宮里,至少有個盼頭。”
阿嬌說著話,就趴在劉徹的胸口上閉著眼睛道:“我經常想啊,你不是在建章宮里,而是帶著千軍萬馬去跟匈奴作戰去了。
我就是一個等待夫君歸來的女子……等待良人歸來那一刻,眼淚為你歌唱……驕傲的淚不敢潤濕我眼睛,在我離你遠去哪一天……”
阿嬌一連唱了兩遍,卻只有這兩句,這是云瑯跟她講故事的時候聽來的,云瑯當時唱了好多,阿嬌只記住了這兩句。
劉徹見阿嬌的眼淚都出來了,嘆息一聲,探手摟住阿嬌,《長門賦》里的阿嬌是假的,這兩句鄉間俚曲里的阿嬌才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