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解緩緩地松開弓弦搖頭道:“何其之不公也!”
云瑯見劉二等人已經過來了,就收回短矛,重新插在馬包里道:“少上造有權征召百姓入軍伍,莫如就從你開始?”
郭解笑道:“恐怕不成,郭某已經被洛陽地方舉薦為孝廉,此次入京準備從白身進階官身。
少上造能征召百姓入伍,恐怕還不能讓一個堂堂孝廉去你軍中任你魚肉。”
云瑯環顧四周,啞然失笑道:“在這里,渭河里的王八都比你這個孝廉大一些,芝麻大小的官身,也敢在上林苑放肆?
如今,上林苑已經接到了封禁的上諭,你在上林苑走馬攜弓所謂何來?”
郭解取出一面令牌道:“某家如今已然是富貴鎮的假縣尉,自有巡邏,警視,預防歹人的職責,不知司馬對郭某這番解釋可還滿意?“
郭解說完話,他身后跟隨的幾個游俠頓時笑聲大作。
云瑯此刻的臉色極為難看,自從來到大漢國,即便是在最糟糕的境遇里,也沒有被人如此嘲笑過。
眼看著劉二等人就要發作,被云瑯給攔住了,他瞅著郭解道:“我看你第一眼,就非常的討厭你,能給我這樣感覺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郭解笑道:“某家也很疑惑,雖說郭某其貌不揚很難引起司馬的愛護之心,卻無論如何也不至于讓司馬見到郭某的第一眼,就起殺心吧,這一點司馬不用掩飾,郭某自信閱人多矣,應該不會有差。”
云瑯想了一下,瞅著天空道背書一樣的背誦道:“郭解為人個子矮小,精明強悍,不喝酒,善斷者如許負者曾言,爾當為人中龍鳳,
你之所以不喝酒就是因為父親因為喝酒之后當街殺人,為文皇帝所誅殺。
你小時候殘忍狠毒,心中憤慨不快時,親手殺的人很多。不惜犧牲生命去替朋友報仇,藏匿亡命徒去犯法搶劫,停下來就私鑄錢幣,盜挖墳墓,你堪稱罪惡滔天。
可是,你的狗運好,在窘迫危急時常常能夠脫身,或者遇到大赦。
等到你年齡大了,就改變行為,檢點自己,用恩惠報答怨恨自己的人,多多地施舍別人,少望別人報答自己。
這時候你其實已經是一個變態了。
你總覺得許負所言不差,你應當有一場大作為。
所以啊,你救了別人的生命,卻不自夸功勞,并且經常能夠做到事了拂衣去。
如果你真的能夠做到里外如一,云某也不得不對你的行俠仗義之舉說一聲佩服!
但是你內心仍然殘忍狠毒,為小事突然怨怒行兇的事依然如故。
軹人楊季主的兒子當縣椽,是他提名遷徙你來長安的。你的侄子就砍掉楊縣椽的頭。
楊季主與你理論,你又殺了楊季主,我還聽說楊季主的家人來長安告狀,好像也被你給殺了。
你之所以沒有去茂陵安居,卻來花了大價錢賄賂官員到了荒僻的富貴鎮,就是為了想要平息這件事。
在你沒有得罪我之前,我還想著把你的事情當一場游戲來看,看你什么時候開始倒霉。
沒想到你今日居然膽敢在我面前耍威風,自以為我奈何你不得,卻不知似你這等操控人心的大奸大惡之徒,犯下的罪行早就罄竹難書。
現在缺少的就是有一個人想要認真的對付你而已,我現在就想認真的對付你一下。”
郭解認真的看著云瑯道:“你如何得知?”
云瑯愣住了,奇怪的問道:“你居然承認了?”
郭解笑道:“既然是某家侄兒做的,算到某家身上自然合情合理,大丈夫光明磊落,殺了人,就殺了人,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云瑯皺眉道:“你不擔心會被明正典刑嗎?”
郭解大笑道:“殺頭之事先放一邊,先快意恩仇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