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的劉徹坐在一張錦榻上,面前依舊堆滿了簡牘,他疲憊的丟下最后一卷竹簡,就將頭靠在巨大的軟枕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一個秀麗的宮女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身后,輕輕地揉捏著他的太陽穴。
安定了心神之后,劉徹閉著眼睛道:“隋越,念吧!”
宦官隋越從梁柱下走出來,瞅了一眼宮女,宮女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倒退著離開了建章宮。
“辰時,有黑衣人進薛澤府上,從偏門而入,停留了一柱香的時間,而后從后門離開,最終回到了南宮侯府,繡衣使者依舊守在南宮侯府門口,只要那個黑衣人不再遮面,就會認出此人是誰。”
“同樣是辰時,大將軍府有一快馬離開侯府,在城門大開的第一時間就奔赴上林苑,不知去了云氏還是長門宮,明日另有密奏說明。”
“九月十六日,匈奴使者一行兩百四十四人攜西華公主主仆三人以及六十二名胡姬已經出了函谷關,行走的是趙地,應該從代郡進入胡地。
匈奴使者將庸在函谷關秘密的尋找過醫者,聽醫者事后回稟,匈奴使者隊伍中,已經有大半染上了臟病,其中以將庸的病情最為沉重,下體已經徹底糜爛……醫者以柴胡,干草調和為主藥覆蓋傷口,醫者說,痊愈無望。”
“午時,云瑯在中尉府大牢設宴款待犯官,張湯怒不可遏,前去阻止,卻不知為何,又退回來了,酒宴依舊。”
“未時兩刻,長平公主出長平侯府拜會岸頭侯,聽繡衣使者說,長公主此行,是為了霍去病的婚事,兩家已經商議完畢,等待千秋節之后,將為霍去病行大婚之禮。”
“北大營張涵楚密奏曰:昭陽侯韓古取北大營新到甲胄一十一副與親衛,換下一十一副舊甲胄,親兵首領韓陽又私自取軍中新式三棱破甲錐二十四枚,用來替換他舊有的羽箭。”
“細柳營孫受密奏曰:細柳營軍糧已經虧欠七日,軍卒日日以米糠度日,依舊不見好轉……”
劉徹聽完密奏,揮揮手,隋越就再一次隱入黑暗,劉徹清脆的鼓掌聲在大殿中響起,頃刻間燈山上昏暗的的燈光就光明大作,一隊舞女拖著長長的舞袖就行云流水一般的走進來,齊齊的施禮之后,沒有音樂的舞蹈就款款舞動,她們的腳步輕盈,步履矯健,一條條的長袖飛起之后如同一片片燦爛的云霞。
云瑯睡醒的時候,發現司馬遷正眼巴巴的看著他。
“今天吃什么?”
云瑯揉揉眼睛,拿起一卷竹簡瞅了一眼道:“面條,今天全體吃素。”
司馬遷點點頭,就重新坐回自己的蒲團,繼續拿起一卷書就著一縷朝陽仔細的研讀。
“看了這么多年的書,還有什么書是你沒看過的?”云瑯很驚訝,按照司馬遷的家世,他應該已經讀完了能找到的所有的書。
“溫故而知新!”
司馬遷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就重新詠哦有聲。
云瑯仔細聽了司馬遷誦讀的內容之后笑道:“蓬萊,方丈,瀛洲這三處海外仙山,我只去過蓬萊。”
司馬遷瞅了云瑯一眼道:“哦?睡夢中?你吃到長生不老藥了?”
云瑯搖頭道:“真的去過,那就是一座荒島,上面什么都沒有。”
司馬遷指指手里的竹簡道:“哦,你一定是去錯地了,書里說,瀛洲在天上。”
云瑯笑道:“那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是蓬萊倒映在天空中的影子,算不得驚奇。”
司馬遷對于云瑯這些突發奇想的說明早就有了預防能力,放下手里的書本道:“眼睛不會騙人的。”
云瑯笑道:“騙人最厲害的其實就是眼睛,墨家曾經做過一個小小的實驗,只要透過一個小孔點一根蠟燭,通過小孔映照在幕布上的蠟燭就是倒立的。
書中記載的海外仙山之所以會出現在天空,就是這個道理,只是光線在折射罷了,并非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