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遮只好起身,在梁翁的陪伴下離開了小樓。
平遮站在樓前極目四望,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看云氏莊園,只見初冬時分的云氏莊園,依舊處處透著綠色,山腳處的油菜田依舊有些郁郁蔥蔥的意思。
這些油菜會被寒冬大雪最終覆蓋,然而,根已經扎下了,一旦春風吹起,就能迅速的抽枝長高,最終會變成一片黃色的花朵海洋。
云家的馬車非常的平穩,也非常的舒服,馬車里已經準備了一些飯菜,飯菜依舊裊裊的冒著熱氣,甚至還有一壺酒。
在他乘坐的馬車后面,還有一架更大的馬車,馬車外邊刷著桐油,簾子也是黑色的,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外觀看起來也非常的普通,唯一的差別就是大了一些。
云瑯站在小樓的陽臺上,瞅著樓下的劉二道:“把大女帶回來。”
劉二捶捶胸甲道:“不敢辱命!”
車夫們見家主揮揮手,就立刻驅趕著挽馬,快速的向陳倉方向疾馳。
衛青夫婦透過主樓的窗戶瞅著云氏車隊離開了莊園,長平撇撇嘴道:“一個小屁孩,竟然有一股子大將之風。”
衛青關上窗戶笑道:“這一次,這孩子看樣子是真的認真了,也更像一個家主了。”
長平輕笑道:“都說女子為母則強,沒想到你們男子為父也會變強!”
衛青瞇縫著眼睛透過窗紗瞅著依舊扶欄遠望的云瑯道:“你們費盡心力的想要這個年輕人成熟起來,現在啊,目的達到了,卻不知,你們以后面對的將是一個成熟的家主,再想從他手里白白的撈取好處,恐怕不可能了。”
長平冷笑道:“我更喜歡跟一個家主打交道,跟一個晚輩打交道,欺負他,總讓我覺得羞恥。”
衛青大笑道:“且看你們相爭,我只看結果。”
長平指著窗外的那座小樓道:“為了讓女兒的小樓一年四季溫暖如春,云瑯竟然把最高處的那座溫泉圍起來了,還特意用陶管修建成水道,最后連接進了小樓里面的銅管,你知不知道,那些銅管都是上好的銅錢融化之后鑄造的。
我還聽說銅管子并不好鑄造,每鑄造好一根,就要廢掉五根,嘖嘖,這家伙為了女兒可真是下了血本。
就身價而言,一般的翁主跟這孩子沒有什么可比性。
就這也就算了,他前些日子跟那個叫做宋喬的女子打的火熱,現在閨女來了,就對那個女子不聞不問,你說說,你們男子是不是都這么絕情寡義?”
衛青笑道:“我怎么知道!”
長平狠狠地瞪了一眼衛青道:“你不知道?我到現在都沒有身孕呢。”
衛青看看天色,恨恨的道:“晚上再說!”
云瑯這些天的注意力全在小樓上,這座小樓的每一個卯榫,每一處連接,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為了讓那些難聞的漆皮早點干透,他不惜給這座小樓的每一層都點上爐子,加上銅管里透出的溫泉熱浪,整座小樓熱的如同一座烤箱。
暴力催熟的結果不太好,雖然難聞的漆皮味道沒有了,卻多了濃重的煤煙味道。
然后,又要清理煤煙,云氏的仆婦們又用清水把整座小樓清洗了三遍。
云瑯干這樣的愚蠢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比如給閨女挑選最好看的小鹿,給閨女挑選最干凈,最潔白的小羊,給閨女挑選最溫順的大鵝,他甚至意圖給閨女弄一匹長不大的矮馬。
為此,霍去病跟曹襄一致認為云瑯已經病的不輕。
尤其是要給老虎剪指甲這事,即便是衛青也無法忍受,害得老虎已經跑去山林里,好幾天都沒有回家。
當云瑯戴著一雙雪白的絹絲手套開始檢查小樓是否被擦拭干凈的時候,實在看不下去的長平終于爆發了。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冬秋!
這段詞句是你寫的?
你從今后準備躲在小樓里給你的閨女當牛馬騎?“
云瑯無所謂的攤攤手道:“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千斤肥馬一旦無用,就只能成為屠夫案板上的一堆肥肉。”
云瑯笑道:“我總要表明我的態度吧?”
“你是說,這些句子是寫給陛下看的?”
云瑯咬著牙道:“是寫給所有關心我,愛護我的人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