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跟往常一樣拋出一個誘導性的問題之后就閉上了嘴巴,主動聽取別人的意見。
受降城是一個四戰之地,屋子里的每個人都有權力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從而做出抉擇。
不過,看起來他們四個人對自己目前面臨的局面并不感到擔心,至少還沒有到火燒眉毛的時候。
過多的傷亡,已經讓騎都尉的士氣下降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而霍去病先前做的那個實驗,又讓軍卒對云瑯這個軍司馬充滿了懷疑。
好在這件事云瑯一個人背了,否則,沒他們就會對霍去病產生不信任感,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一場大戰結束之后,軍卒就該休息,這是一個常理,久戰之下無雄兵,是很多將軍在安排戰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的。
在過去的一年中,騎都尉整整戰斗了半年,每一場戰斗都是極為慘烈的,雖然結束的比較快,戰損卻非常的嚴重。
最早從跟隨霍去病,云瑯從上林苑出發的軍卒不到一千八百人,在白登山就有四百多將士血染疆場,云瑯不得已又從謝長川那里騙來了五百雄兵,總算是將缺少的兵員補齊了,結果,受降城一戰,又戰損八百多……
缺少合格的兵員一直是受降城的軟肋,如果匈奴人知曉受降城如今是如此的捉襟見肘,想必一定不會放過這座對他們來說極有戰略意義城池。
“春夏兩季對于匈奴人來說極為重要,這個時候他們一般不會跑來跟我們作戰,一旦到了秋季戰馬肥壯有力了,恐怕就瞞不過去了。”
云瑯將對自己一方最有利的一點說了出來。
“不能總靠糊弄,這樣下去只會害了我們自己,兩軍交戰,實力就是實力,或許能哄騙一時,時間一長就無所遁形了,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們倒霉的開始。”
很顯然霍去病不這樣認為,他認為當務之急就是補充兵員,徹底的恢復騎都尉的實力。
“我估計阿襄能給我們帶來兩千戰兵,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一件事情,畢竟,在我來邊寨之前,陛下答應過我,給我足夠的將士!”
云瑯點頭道:“現在就看阿襄的能力了。”
沉默了良久的趙破奴低聲道:“我們還要出兵草原,繼續我們的宣撫大業?”
云瑯嘆口氣道:“不宣撫,誰知道這片土地已經是我們大漢說了算啊。
我還準備在今年秋天收稅呢,已經宣撫過的部族還要加強聯系,沒有馴服的部族還需要持之以恒的打擊……”
霍去病沉默了片刻道:“給我三百騎……”
這是一個危險的不能在危險的數字,如果遇到大一些的部族,或者遇到幾個部族聯手,霍去病統御的三百騎兵未必就能啃的下這些硬骨頭。
五百人守城,也是一個極為危險的數字,這點人手,可能連城墻都戰不滿。
李敢猛地一拍桌子道:“那就不出城,不宣撫,放棄,全面放棄城外,一心經營城池,等待阿襄帶兵過來,我們再殺他個血流成河!”
云瑯苦笑道:“阿敢,我們說的其實不是宣撫不宣撫的事情,如果我們放棄了草原,匈奴人馬上就會占領草原,并且知道我們兵力薄弱,后果更加糟糕。”
李敢看著云瑯道:“必須宣撫?”
霍去病笑道:“這是以攻代守,是我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謝寧哀嘆一聲道:“但愿阿襄能早點來,再這么下去,我們真的會崩潰的。”
沒有兵力,就沒有實力,受降城就算是有一萬條辦法也沒法子展開。
云瑯放棄夏稅,還能以戰事頻繁為借口安撫一下民心,如果連秋稅都放棄,那些牧人們立刻就會知道漢人沒有統治他們的力量了。
不知不覺的,受降城成了一個漩渦,一個能吞噬掉所有人的漩渦,跟匈奴人的戰爭一定會繼續,而曹襄弄來的兩千兵馬到了明年,恐怕依舊會戰損大半。
這就形成了兵家最忌諱的添油戰術,形成了第二個白登山,如果真的成了那個模樣,霍去病與云瑯就是第二個謝長川與裴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