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離開,云瑯才重重的拍了一下腦門,他忽然想起來,想要探聽**消息,就不該同時問兩個人。
云家的排場早就撤下去了,云瑯也回到了臥房,站在平臺上俯視云氏莊園是云瑯每日里都要做的事情。
然后他就發現張湯居住的小樓,燈火依舊亮著。
兒寬居住的小樓早已熄燈多時了。
宋喬見云瑯似乎很不高興,就小聲問道:“不如意?”
云瑯低聲道:“被人羞辱了。”
“夫君得罪人了?”
“當上永安侯本身就把很多沒有封侯的人給得罪光了。”
“夫君如何自處?”
“等我去拜訪完張湯之后再做論斷。”
云瑯說著話就披衣去了張湯的房間。
月光如水,云瑯站在窗前看著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茶碗的張湯,輕聲道:“漏夜等候,張公有何教云瑯之處?”
張湯放下茶碗,慢悠悠的道:“你不該接下差事。”
云瑯笑道:“接下又如何,總之可以讓東方朔一展所長,我們兄弟依舊走馬章臺有何不妥?”
“不該這么做,陛下對你有厚望。”
“有厚望就該讓我被一介爭權奪利之徒羞辱嗎?”
張湯擺擺手道:“總歸是博弈的結果,陛下原本準備將上林苑的農田,全部托付與你,只是,后來有了一些變化,讓陛下都不得不置身事外。”
“甘泉宮嗎?”
張湯淡淡的道:“皇太后雖然久病纏身,卻還能說話,事關少府監存亡,久不出世的皇太后以為,依舊由少府監管理上林苑為要,皇帝要親農,有六萬畝地足矣。
還說,等她死后,皇帝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這些話說的很重,陛下不得不退讓。”
“如此說來,曹襄已經領命了是嗎?”
“孝親大于天,不由平陽侯不領命,你為長平公主之義子,這一條同樣適用于你。”
“所以陛下派來了我最信任的你,跟一向寬厚的兒寬來給我宣旨意,陛下甚至不忍心見我跟曹襄?”
張湯淡淡的道:“陽陵邑邊上的陽陵墓道已經打開,不久之后,皇太后就會遷居其間。”
云瑯無聲的笑了一下道:“少府監的那些人都是傻子么?”
“他們認為皇后衛氏會成為他們新的主人。”
“衛氏?”云瑯驚訝的叫了出來。
張湯別有深意的道:“阿嬌貴人不知進取,養虎為患的事情總是有的。”
云瑯回頭看一下依舊趴在他臥室平臺上的看月亮的老虎,搖搖頭道:“老虎養著養著就沒了兇性。”
“你這么看?”
“是的,以大將軍的性子,他只會效忠陛下,以長平的性子來看,她只會支持陛下,如果這兩個人不支持皇后,皇后在大內里面恐怕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而我,不認為大將軍與長平長公主會妨害陛下的籌糧大計,更不會任由曹襄與我被人戲弄。”
張湯笑了,一嘴的白牙被月光染色之后,顯得格外猙獰。
“有些人總想垂死掙扎一下,他們沒有你的眼光,也沒有對內宮有那么多的認知。
他們總以為,皇后如今怯懦,如果有少府監投效,皇后一定不會對他們如何。”
云瑯疑惑的搖頭道:“不對啊,他們不會那么傻的,這個局面太明顯了,羞辱我與曹襄,就等于羞辱了陛下。
在國事上,陛下歷來是沒有什么人情好講的,如果他們一定要推動這件事,那么,我覺得他們應該還有別的靠山,否則不會這么大膽。”
張湯笑道:“你該接手廷尉府的,而不是去什么破爛的司農寺!
明日我們就走,你們且在六萬畝的土地上開始準備種一季莊稼吧。
皇太后篤信巫蠱,假死兩次,以避開索命的陰魂,這一次恐怕是避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