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瑯的眉頭就再也沒有舒展開。
毛孩被喊來的時候,他的眉頭還是皺的厲害。
“家主什么事情啊,我正在跟張大女說的熱乎呢。”毛孩把肩膀上的松鼠塞進懷里有些急躁的道。
“咱家最近收了多少種田的少年人?”
“十九個,有問題?”
云瑯點點頭道:“你還記得那個叫做孫大樣的人嗎?”
“記得,來的時候背著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娘,年歲只有十五歲,卻是一個種田的好手,來咱家已經四個月了,人勤快,還愛干凈,腦袋也聰明,時時記著感念家主大恩呢。”
云瑯嘆息一聲道:“如此說來,他原本就是窮人家的孩子?”
毛孩見云瑯臉色不對,收起嬉笑之態正色道:“確實,按照他的話說,他家幾代農夫,父親病死之后,就剩下他與一個瞎眼老娘相依為命。”
云瑯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木頭配飾放在毛孩眼前道:“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
毛孩接過木頭配飾瞅了瞅搖頭道:“這就是一塊木頭!”
云瑯取過木頭配飾,用力的在手上摩擦片刻,立刻就有一股子濃郁的芳香從配飾上散發出來。
毛孩抽抽鼻子道:“是一個好東西。”
云瑯隨手丟給毛孩道:“賞你了。”
毛孩笑嘻嘻的接過來道:“將來娶張大女的時候當聘禮,一定能讓那些土包子大吃一驚。
您說的那個孫大樣跟這枚配飾有什么關系?”
云瑯冷哼一聲道:“你這個身家一萬個云錢的土財都不認得的好東西,人家孫大樣卻一眼就看出來了,你說說,到底誰才是土包子?”
毛孩臉上的笑意頓時褪得干干凈凈,咬牙道:“他沒有說實話。”
云瑯點點頭道:“不僅僅如此,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人是新進咱家的少年中最好學的一個嗎?”
毛孩拍拍腦袋道:“疏忽了,他學字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寫的字也太漂亮了一些。”
“他那個瞎眼老娘對他如何?”
“很少說話,孫大樣只說他老娘不擅言辭……是我疏漏了,沒有把籬笆扎緊,羊群里混進來狼了。”
毛孩臉色鐵青,從懷里掏出配飾放在家主的桌子上,事情沒有辦好,沒臉拿家主的賞賜。
“那所有人當好人看,這本身沒有錯,你們當初進家門的時候我也沒問過,有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仆人,我沒怪你,家里進來狼了,我們難道就不過日子了?
狼進來了把狼攆走,狐貍進來了,就把狐貍趕走,日子還要繼續過,以后小心些就是了。”
云瑯又把配飾丟給了毛孩,然后揮手讓他滾出去,去辦該辦的事情。
毛孩是一個很會辦事的少年,事情交給他一定會辦好的,云瑯了了,云瑯也就不在意了。
云家又一個很大的藏書室,只要是云氏的人都能去借書看,這些年云瑯對于積攢家財沒有多大的興致,倒是搜刮了不少的好書,稱之為汗牛充棟毫不為過。
藏書樓跟茶室連在一起,云瑯歷來把這兩個地方交給了流落在云家的兩個歌姬來管理。
自從家里人口多了之后,茶室跟藏書樓的訪客就多了很多,兩個歌姬也變得很有朝氣。
只是,其中一個居然戀愛了,對象是一個借住在云氏一邊教學生讀書,一邊等候入仕機會的讀書人。
連捷在茶室里湊了一陣子熱鬧之后,就發現了這個端倪。
家奴想要戀愛總要主人同意才成,這個家奴私相授受本來就犯了家法。
不過,云家的這條家法歷來沒有什么作用,云瑯也從來不去管家仆們到底喜歡誰,是不是要嫁給誰,只要是真的看中了,而且兩人都沒有什么意見,云瑯是樂見其成的。
戀愛不是問題,問題是總是偷偷地拿家主不允許外借的書給別人看,那就有問題了。
不論是哪個讀書人求學心切,還是那個歌姬被人家迷昏了腦袋,這都不是他們該干的事情。
這事更煩……
云瑯再一次覺得自己家里還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