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指責母親跟阿嬌,不指責我們哥倆還能指責誰?”云瑯把藍田從脖子上取下來抱在懷里。
就在云瑯曹襄眉來眼去的時候,劉徹終于走過了那些高大的石翁仲群,來到了陽陵的正前方。
禮官早就準備好了祭品,皇帝跪在陵墓前一言不發。
戴著幕籬的宮妃們齊齊的跪拜,而文武百官則跪坐在石翁仲前面,與石翁仲混為一色。
劉據從曹襄的脖子上掙扎下來,乖乖的跪在父親身后,一動不動,而藍田則認為,跟云瑯一起去捉蜻蜓比較好玩。
云瑯熟練地用藍田的衣帶綁住她的手腳,往劉徹身后一放,就快速的退到一匹石馬底下學公孫弘閉目養神。
藍田的哭聲將劉徹從憂思中喚醒,回頭見藍田在哭泣,就順手把閨女抱過來,三兩下解開被纏住的手腳,很自然的指指云瑯,藍田就跌跌撞撞的跑去找云瑯了。
既然已經被指定為看孩子大總管了,云瑯就抱起藍田去了石頭馬后面找蜻蜓了。
捉到了蜻蜓,云瑯就從衣服上抽出一根絲線綁住蜻蜓讓它亂飛,另一頭綁在藍田的手指上,隨藍田亂扯著玩,自己靠在石頭馬上享受難得的陰涼。
祭禮是冗長的,從上午一直進行到下午,八月的關中驕陽似火,在這樣的環境里祭拜祖宗,對人的意志跟體力都是一種莫大的考驗。
照顧孩子這種事本來應該是宦官,或者宮女的事情,劉徹卻指定了云瑯,這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藍田已經很餓了,也非常的渴了,不論是劉徹,還是阿嬌都沒有給孩子食物跟水的意思,云瑯從袖子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塊云音存放在他這里的麥芽糖,偷偷地喂給了藍田。
一小塊麥芽糖自然是解不了饑餓,也解不了渴,藍田哭鬧了兩三次之后就靠在云瑯的懷里睡著了。
云瑯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由衷的長嘆一聲,在皇帝眼中,沒個臣子都是有跟腳的。
而他云瑯的跟腳就是阿嬌!
長平支持劉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衛皇后本身就是她家的奴婢,如果劉據順利的成為太子,乃至皇帝,長平一脈將會享受更多的尊榮。
此時劉據小小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了,而劉徹似乎并沒有立刻停止祭拜的舉動,等所有的祭拜程序走完,劉據已經倒在地上了。
忍無可忍的長平將自己的幕籬摘下來為劉據遮陽,劉徹瞪了長平一眼,就緩緩起身,朝著陽陵深深一揖之后,禮官才大吼一聲:“禮成!”
衛皇后第一個沖到兒子身邊,抱著兒子低聲飲泣。
劉徹看著她們母子隨口道:“吾兒不可長于深宮婦人之手!”說罷,就準備揮袖離去。
長平一把拉住皇帝的衣袖道:“請陛下指定皇長子師傅。”
劉徹沉吟一下道:“公孫弘!”
長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低頭叩拜道:“謝陛下恩典!”
大長秋從云瑯懷里抱走了沉睡的藍田,笑瞇瞇的看著云瑯道:“阿嬌貴人今天算是救了你,要知道感激!”
云瑯笑道:“我本山野閑散,子曰:何傷乎?亦個言其志也。”
大長秋笑道:“分冷豬肉的時候,你就知道利害了。”
云瑯看看被太陽曬了一天的三牲,搖頭道:“有味道了,不能吃了。”
大長秋搖頭道:“食者眾!”
果然,大長秋的話應驗了,百官并未離去,而是排著隊等禮官分冷豬肉。
云瑯的爵位高,很容易就分到了半邊豬臉,而公孫弘則用一根馬蓮草拴著一只牛耳朵施施然的離開了陽陵。
看著人家執牛耳,再看看自己的豬臉,云瑯覺得非常晦氣。
直到張湯提著兩顆豬眼球從云瑯面前經過,他的心里才覺得舒坦了一些。
張湯羨慕的看著云瑯手上的豬臉道:“肥膏?富貴一生矣!”
說罷又長嘆一聲道:“永安侯,永安侯,永安富貴一生,何其的讓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