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連子已經非常肯定云瑯就是來偷技藝的,胸中怒火高漲,這些貪婪的貴人,連燒磚這種粗鄙的活路都想劫奪,真是無恥之尤。
盡管憤怒,他還是不敢發作,站在不遠處的云氏家將,人人手里按著刀柄,只要發現不對,就會沖過來砍殺。
“師傅,您是怎么知曉這么多匠人技藝的?”
云瑯陰郁的瞅著黑洞洞磚窯窯口道:“我要是告訴你,我曾經燒過磚,你信嗎?”
霍光堅決的搖頭。
云瑯皺眉道:“其實我也不信!”
霍光不解師傅話中含義,見師傅不準備跟他解釋,而是在看那些圍繞著磚窯居住生活的婦孺,就匆匆的跟了上去。
一座磚窯,就是一個小的世界,依靠這座磚窯生活的人足足有一百余人。
男子制磚,女子和泥,老人篩土,孩童撿拾磚窯廢棄的煤核,人人都非常的忙碌。
她們該是富足的,雖說身上的衣衫破爛,遮蓋不住他們健康的身體,僅僅看他們潤澤的臉膛以及孩童無邪的笑臉,就足以證明,他們衣食無憂。
云瑯離開的時候裴連子再次走了過來,臉上不滿的神色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諂媚的臉。
“貴人若是也準備開辦磚窯,小老兒一生浸淫此道,深諳其中妙術,若貴人將磚窯交付小老兒來打理,定能給貴人帶來厚利。”
云瑯哈哈大笑,對霍光道:“看見了吧,別小看小民,他們一旦進入商賈之道,并不比那些刁滑之輩差多少。
剛開始的時候,這老賊一心提防我們,見我們勢大,不好招惹,就準備參與他臆想中的磚窯。
不過呢,他存心不良啊。”
霍光回頭看看站立在磚場上看著他們的窯工,搖搖頭,對裴連子道:“阿爺啊,我家不會干燒磚的買賣,盡管放心,我們更不會與你們爭奪富貴城的買賣,盡管放心的去燒磚。
這富貴城的城墻修建完畢了,城里面的房屋可還沒有修建呢,城里的房屋修建完畢了,這上林苑里的百姓也就會富足起來,到時候磚石還是奇缺啊。
小子在這里祝阿爺,財如曉日騰云起,利似春潮帶雨來。”
裴連子偽裝出來的諂媚面孔逐漸消失,他不認為兩位貴人有心思跟他一介黔首說這樣多的廢話。
遂拱手道:“小老兒慚愧,慚愧。”
云瑯笑著揮揮手,算是與一干窯工作別。
馬車緩緩駛出大漢朝的高科技磚窯,重新回到了古道上。
直到他們的身影不見了,裴連子才大叫一聲道:“都閑著干什么,裝窯!”
看熱鬧的窯工立刻就忙碌起來,裴連子回頭瞅著云瑯師徒遠去的古道,長嘆一聲,回到工棚,搬起碩大的泥塊重重的砸進泥范之中……
“這樣的磚窯如果能進一步規范一下工藝,再合理的安排一下人手,改進一下工具,基本上工效還能提高一倍。”
云瑯的聲音在馬車里響起。
霍光抬頭看著師傅道:“他們是在創造財富是吧?”
云瑯見霍光的心思不在學問上,就點頭道:“沒錯,從無到有,每一塊青磚都是財富。”
“如此說來,農夫耕種糧食,牧人放牧牛羊,婦人飼養桑蠶,織女紡織麻布,也都是在創造財富?”
云瑯大笑道:“當然是如此!”
“我們家里鑄造銅錢算什么?”
云瑯笑道:“如果去掉銅錢代表的錢的概念,我們其實也是在創造財富。
只不過我們創造的財富附加值比較高,也就是說利潤比較高,比較好控制,比較能更快的獲得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