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云瑯很容易從這件事情中發現,即便是關中,弘農一帶的儒家大儒,跟董仲舒也并非是一條心。
一個完整的董仲舒都沒有法子將想法百出的儒家整合成一體,斷了胳膊,又得了腦震蕩的董仲舒應該會更加的無力。
腦震蕩這種病云瑯得過,過程痛苦不堪,只要腦袋稍微一動,腦漿似乎就與腦殼分離開了痛不可當。
即便如此,董仲舒還是沒有更改商討的日期,一個人留在房間里養病,只是不可能安心罷了。
宋喬被云瑯叫回來專門照看董仲舒,對一個八十歲的人瑞來說,還沒有多少忌諱。
一同來的還有兩個羌人看護婦。
宋喬給董仲舒摸完脈,就用麻布將董仲舒的腦袋纏起來,稍微用力了一些,也唯有如此,才能稍微減輕一點董仲舒的眩暈感。
見董仲舒看著窗戶,宋喬就莞爾一笑,打開窗戶對董仲舒道:“董公目前最好多睡覺,而不是關心外面那些喧鬧的大儒。”
董仲舒輕聲道:“人人都說天堂好,哪里及得上云氏啊。”
宋喬笑道:“拙夫常說,他的一身本事大多在享受上,若說美食,華宅一道勝過我夫君的確實不多。”
董仲舒笑道:“夫人也是出自山門是吧?”
宋喬學男子拱手道:“在下乃是璇璣城女弟!”
“早有耳聞,老夫當年去齊地遍尋不到,深以為憾,卻不料璇璣城卻進京了。”
宋喬道:“璇璣城不過是一群與世無爭的醫者,不敢參與門派之爭,開一家醫館治病救人,就得償所愿了。”
董仲舒睜開眼睛看著宋喬道:“別恨我,大義之下人為螻蟻,這世間綱紀混亂,不破不立。”
宋喬笑道:“我夫君嘗言,舍得,舍得,沒有舍就沒有得,可是,到底舍去那些才是對的呢,如果舍去了瑰寶,得到了泥沙,那就是倒退。”
董仲舒緩緩閉上眼睛長嘆一聲道:“人人都以為自己身懷重寶,不愿舍去,可終究是要有人舍去啊……”
董仲舒的話語里透著無奈。
看護婦放下簾幕,宋喬退了出來,再看外邊藍藍的天空的時候就覺得人生皆苦。
云氏醫館這兩天根本就沒有給人看病,而是在給好幾百只狗接腿。
劉徹大度的原諒了云瑯打斷他家狗腿的事情,可是,打斷了狗腿,就需要接上,好在云氏醫館人畜都能看,所以,上下齊心的用了兩天時間,終于接好了狗腿。
只是云氏必須騰出好大一片空地來養狗……
曹襄就是來吃狗肉的,霍去病也來了,云瑯燉好狗肉之后,李敢也就過來了。
有些狗腿能接好,有些則沒辦法接了,自然只能殺掉吃肉,吃狗日在大漢是一股風潮。
當年舞陽侯樊噲就是專門殺狗賣狗肉的大行家,云瑯,曹襄,霍去病還在上林苑當紈绔子弟的時候就與已經沒落的舞陽侯后人交好,還專門討要了制作狗肉的秘方。
因此,云瑯熬出來的一大鍋狗肉濃香四溢。
曹襄撈了一塊狗肉大嚼了一口對云瑯道:“你把董老頭的胳膊給弄斷了,是不是這場聚會就是我們兄弟說了算?”
云瑯搖頭道:“董公摔倒,確實是意外。”
曹襄又撕咬了一口狗肉道:“我們去青苔小徑觀景,你那一次沒有提醒我們穿木屐?
去病,李敢說自己不怕摔跤,你也一定要他們換上,還說什么“應憐屐齒印蒼苔”的話。
怎么到了董老頭這里你忽然就忘記了?”
云瑯攤攤手道:“我當時不在!”
“梁翁在吧?那老頭把你的話當命啊,怎么可能會忘記你的吩咐,所以說啊,董老頭就是被你暗算了。”
云瑯岔開話題道:“天下名士齊聚一堂,又都是地方上說得上話的大財主,我覺得很有必要在商討儒家千古大事的同時,商量一下,貨通天下的事情。”